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539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梳齿密的是篦,用于清理发垢。

梳齿间距粗的是梳子,用于整理头发。

少年则仅是伸出手指将之埋入如水银般流泻而冰凉的发丝之内,感知着这份细腻的触感,轻声道:

“嗯,我把我最初入门剑心的记忆和感受传递了过去,至于是否能激活那柄剑器里姬鳞的传承,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她近日里习惯了对方这样亲昵的举措,当下只是眼睫颤了颤,便若无其事的评价道:

“很难。”

“那柄剑器的传承方式很微妙,让她下山前练就意蕴也是一桩麻烦的事情。”

虽说意蕴的练就方式本便与心蕴无关,可从无法短时间入门心蕴也能窥见天然的资质问题。

江溶月至今没抵达意蕴的圆满,李师师想要做到就显然要耗费以年为单位计量的时间。

再加之那柄轩辕剑极为特殊,这份机缘的赠予就真当只是给个机会罢了。

姬鳞的圣痕究竟能以何等形式传承,所筛选的要素又究竟是什么,这些无论是苏青安还是符华都不甚了解。

假设是梅比乌斯或是Mei,大约都会将之陈列在实验室内观测研究。

但性子很佛系且云淡风轻的两人,就对这份器物的潜在价值和归属不感兴趣。

只要能不违背姬鳞的初衷即可。

苏青安正在以自己升维的视角,自上而下的整理出以自身最初的资质为标准,借助天地之炁加速躯壳免疫与进化系统,变相增进炁决素养的一门基础法决。

这是灵魂本质翻了十倍,末那识能依靠接纳更本质信息后,才有可能以一人之力抵达的结局。

假设成功并将之编纂至义务教育,那千年之后的世界便将不会被最初的崩坏环境筛选,减少百分之九十的悲剧源泉。

符华则盘算着提早展开建立势力的章程。

她对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到世界蛇以及天命那种程度不感兴趣,差不多和逆熵那样以一处为根据点长久发展就好,初步的目标和想法是成为支配幅度以整个神州为基础的潜在势力。

即不干涉这个时代文明的发展,也不在明面上出现的喧宾夺主。

至于具体的构思则仍在纠结当中,她实在不擅长这些东西。

少年瞥了眼在床边趴着的小女孩,却是知晓了是谁在高密,回答道:

“也许吧。”

“但师师姐比溶月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更清楚自己是谁,对于意蕴的同步来说,这一点兴许能帮助她加快一些进度。”

符华不置可否,她转而问道:

“你觉得,太虚门要如何建立比较好?”

苏青安回答:

“苍玄留下那枚量子计算机内的知识至关重要。”

“在你对类似的魂钢球体所在之处很清楚,找个时间将之全挖出来吧。”

“哪怕为了避免文明快速发展招引崩坏的加剧,也没有必要刻意将之封存。”

“遵从神州本土的文化开宗立派的结构方式,只能支持符合太虚剑气资质的人前来修行。”

少年淡淡道:

“但这个太耗时耗力,也无法保证忠诚度。”

“精英政治很好,但若练就出天下最锋利的几把剑,又如何保证它的刃口不会伤到自己?”

“哪怕你可能一直有着清理门户的能力,可将之杀了,最初耗费的精力和时间也无法回来。”

除非……

在赤鸢提出建立势力的想法后,他便依旧不免想到,如果以末那识传功作为门内的固定奖励或是根基,不出几月便能建立起浩浩荡荡的天下第一大派。

至于忠诚度的问题,假设不顾虑道德和自身的底线。

无论是末那识的渲染,还是羽渡尘的改造,都能在人类的底层逻辑下埋藏进禁止背叛,甚至将门规戒律直接刻印进去,以此抵达势力多么臃肿不堪,都能无限扩张且毫无风险的结果。

假设太虚门真当以如此形式建立,很快便能抵达后世天命以及世界蛇的层级,甚至远超这两者的统御能力,整个世界都将俯首称臣,便是律者素体在崩坏意识的冲刷下也亦然无法破除意识权能加之末那识渲染的枷锁。

正义的主角将失去获得初心的资格,天下将以一人的意志扭转运作。

一旦膨胀到了最后,整个世界都会化为掌间的游乐场。

苏青安通过【个人记录】覆盖世界线的异状后便明白,若自己不愿成为此前最为厌恶的存在,就不得不对使用每一分力量找到确凿且明晰的理由。

不管是自己还是华,都不适合去做一位掌权者。

但时间还长,只要愿意,他们都能成长为不一样的自己。

少年斟酌着言辞,并未遮掩自己方才的想法:

“末那识加上羽渡尘,倒是能使得万无一失。”

“但在这么做的同时,便已经违背了初心。”

苏青安否决了这个将这个世界化为游乐场的道路,说道:

“比起以一人之力对浩渺神州发出宣告,直接让朝廷这样的官方组织作为口舌,或者直接并入其中,成为独一无二的权利机构才要更加方便。”

“无论是为了此后数千年的延续和传承,还是为后续找到能将前文明技术落实的人才,这个做法都更方便。”

仙人闻言,眼眸低垂:

“不算官方的……官方机构吗?”

41.你的头发是冬灰色,丸子头。

就如对方所言,比起自己原先建立的门派,无形无色的融入神州的掌权势力,更有益于传承和发展。

从朝廷的框架当中脱胎出独属于自身的太虚门,这有点借鸡生蛋的意思。

以理论上来看,借助仙人的名号,以剿灭崩坏为报酬,抵达互相不干涉却可以一定程度互助的结果并非不可能。

符华并非想不到这一点,但她认为这与自己一直秉持着不以任何形式干涉这个纪元人类的理念有所违背。

无论最初的预想多么美好,一旦太虚门融入了当今神州的掌权势力,便意味着无论何等超凡脱俗都需要限定在这个框架还在的前提。

而王朝更迭也不过数百年的光阴,若不在崩坏之外偏帮半分,迟早会面对大厦将倾的局面,可到了彼时太虚门又当如何处之?

参与进去是违背原则且不提,单单是想要抽身而出却又岂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除非将太虚门彻底化为信仰纯度极高的一言堂,否则再怎么清白的机构与朝廷势力有所联系终究还是会形成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从而使得被拽入泥潭,不得解脱。

讲得直白一些,想要完美贯彻以不干涉这个纪元人类的理念,又树立起极高的道德标准,将一些禁忌的能力封存,太虚门想要快速的发展不太现实,并且也暂且只能走走宗派的路子。

可要这么看来,广收门徒也没有必要,太虚剑气的要求过于繁杂,一个时代能寻到的人才过于寥寥,也又回到了最初精英政策的优缺点问题。

苏青安叹息道:

“在不违背本心,不使用能力,不提前促进科技,这几个大前提下,想要找出一个没有任何缺点的方案发展势力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底,不人前显圣又无财力堆砌,甚至由于不愿意自身被信仰,导致借助最为有利的盛名都无法利用,这些种种限制使得想要建立一个优秀的势力就和玩笑一样。

世界蛇的传承本质是宗教信仰。

天命起家的赎罪券也不必多提。

逆熵的科学研究在如今更不存在参考价值。

从一些成功的案例就可以得出能通往成功的方法论和关键要素,苏青安自忖自己和符华几乎都不符合这些要求,这也是他最初认定两人都不适合成为掌权者的核心理由。

少年思量了一会儿,他倒是能想到最接近如今局势下的方案。

但那也不过和世界蛇的基本框架同归殊途的选择,区别在于将尊主的位置从凯文换成了符华罢了。

而以赤鸢仙人在神州从远古积累至今的盛名,创立一个具备狂热信徒的教派绵延不绝的传承下去再简单不过。

只要,她愿意。

问题在这时又回归原点。

少年此刻通过切身经历,恍然理解到为何有人会频繁踏破底线沦落至无间的深渊,去染上那些再也褪不去的血与黑暗。

因为只要肯放弃一些自我约束的底线,所获得的回报将远超过循规蹈矩的努力和付出。

苏青安沉默地用手指梳理着少女柔顺冰凉的发丝,他并非不清楚对方为何会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

其中的缘由除却自己如今面对的窘境和以往发生的惨剧外,便别无其他。

她想保护自己。

为此,甚至有了违背自己底线的觉悟了吧。

但那样勉强自己的华,将宛若折翼的纸鸢不复曾经的自我。

而正因为有人会宁愿如此也要护得自己周全,他才更没有允许对方勉强自己的余地。

所以,少年对心中堆砌而出的想法只字不提,只是唇瓣掀起,说道:

“时间还长呢,慢慢来吧。”

仙人的神情微怔,她慢慢依靠在那人的怀中,任由冬灰色的发丝在指尖滑落散开,抬起眼眸就这样仰望着对方的下颌与垂下的实现,轻笑着低语:

“嗯。”

在确认那处【异闻带】的是否能将进度填补完整之前,势力的建立确实不需要太着急,末那识还能被对方躯壳深处束缚,但……

无论如何,她都预算进行未雨绸缪,防止意外再度发生。

而就如苏青安所想,赤鸢愿意为此付出割舍自我的代价。

苏青安的手掌抚摸着对方趋于骨感且带着软弹的下颌,指尖如逗弄猫儿一般轻挠着颈部的肌肤,他微微俯下身去,唇瓣印在少女额前的碎发,从中溢出清茶混着柠檬般的温软吐息,笑着说道:

“你的头发是冬灰色。”

她感知着这份力道轻柔且传递着温度的触摸,毫无反抗,像是一只乖顺的小动物,只是反问道:

“嗯,好看吗?”

少年的脸蛋蹭过她微凉如绸的发丝,唇瓣依靠着耳畔处,笑意盎然:

“很好看。”

符华的眼眸眨动,浓密曲卷的睫绒随之剪碎自窗外流泻而出的阳光,如斑驳的影在瞬息反复破碎。

她认真且疑惑地问:

“为什么?”

苏青安对这般耿直且略显笨蛋的追问归为可爱的地方,轻声回应道:

“因为冬灰色,意味着冷淡且疏离的温柔。”

“我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认为这份颜色有着属于自己的美感,很好看。”

少女仰着脑袋,望着那人眼瞳内倒映着的自己,侧过螓首,温凉的唇瓣蜻蜓点水般落于同样的温润,便将一触即分,她的眼眸温柔,一字一句的悄悄低语:

“谢谢你能喜欢。”

苏青安抿了抿残留柔软的唇瓣,放开了捂着她娇俏脸蛋的双手,以天地之炁为钩锁将桌案上的梳篦拿过,反手握住后,他以不急不慢的动作用着木梳缓缓整理着她的长发,想了想,还是回应道:

“我喜欢你,不需要说谢谢。”

她眨了眨眼:

“……嗯。”

苏暮汐一边吃着瓷碗里的紫苏膏,一边瞧着秦朝时期的书籍,时不时还变成一只白雀儿在屋子乱飞……

它似乎自己就能玩的很开心。

想来也是,羽渡尘的记录里有着符华和苏青安以往经历的绝大部分记忆。

她只要将之剪辑成一幕一幕的电影都能看上好久,又有着“父母”陪伴在身边,自然不会觉得孤零零或者无聊。

至于旁边人究竟在弄一些什么小动作,小羽毛对此没有任何兴趣。

所以她的存在被两人干脆的忽略,像是隐形的小透明,唯独到吃饭的时间里,才会展现出与以往别然不同的存在感。

苏青安轻声道:

“等我将那份炁决编织构造的差不多了,直接广招门徒便存在很大意义了。”

符华颔首不语,只是望着窗外绵延至天侧的山脉以及那宛若苍穹之间的河流垂落而下的奇异瀑布。

——云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