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537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为了待会儿小符还能带自己下山买糖吃,它思考了一会儿就变回了一道挂着铜锁的红绳,落于了少年的手腕,开始假装自己不在。

苏青安结束了偷袭,他不闪不避的望向那人此刻的样貌。

少女的唇瓣色泽晶莹而染着银丝,随着轻淡的喘息这份红润显得愈发靡丽,那双眼眸如慵懒的猫儿般半阖,垂下的睫绒如扇般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阴影,神情维系着习惯的淡然,却在珊瑚粉逐步渲染的事态下褪去了几分冷感。

这幅景致过于罕见,像是被拽下了高台的神佛,让人不经意间便会诞生出几分施虐的欲望。

苏青安梳理着她额前的发丝,他轻握住对方无力垂下的纤手,像是玩着猫爪子般,揉按着对方的指腹,认真的评价道:

“很好看。”

符华:……

这个人不再害羞以后,已经坦诚直接到难以应对的程度了。

可是之前明明很容易被逗弄的啊。

苏暮汐对此没有什么感想,但她悄悄对比了以往苏青安的性格逻辑,觉得对方的情感机制其实没有完全复原。

现在可能处于人格在微妙地方残缺的状态,使得本来七三开的胜算突然颠倒了。

可一想到父母之间究竟谁比较强势都不会影响自己吃好吃的,这孩子就毫不在乎的停止了思考,有些困倦地继续睡大觉。

看人贴贴怎么会比睡觉来得重要?

少女此刻半坐在对方的怀里,没有动弹的意思,她任由自己的手指被对方揉按把玩,认真的提出意见:

“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苏青安想了想,觉得对方猝不及防的模样很有趣,诚实的回答道:

“等结婚以后再说。”

39.父慈女孝。

太行山脉附近的【异闻带】被两人暂且搁置,任谁都不清楚此行会发生什么不必要的意外,只是考量到其内时空流速与外界的不同,就不得不延缓如今的步伐。

于此,清冷的拂云观在近日来都分外热闹。

李师师虽与赤鸢仙人无师徒之名,却在每逢清晨与傍晚的教导下,逐步有了师徒之实,她从末那识的灌顶下将大部分急需时间堆砌和天赋要求的要素强行补完了大半。

在这般得天独厚的待遇下,除却剑心决的修行之外,身体素养的锤炼则是剩余全部的中心,如何巧绝天工的技艺都要建立在坚固的地基之上才有发挥的余地,否则便只能是空中阁楼。

李师师要是无法解决快跑十公里就要死要活的窘境,她便没有下山独自行走天下的资格。

而苏青安既然带她离开了那座镇安坊,选择将这位原先的末代花魁与自身的命运有所交织,便必然要对其的未来进行负责。

江溶月的修行其实不太用让两人多加操心,她所要修行的剑式与炁决应用,在苏青安看来用末那识的灌顶便可一蹴而就,只不过不愿让之生出怠惰和依赖的念想,他并不愿常用这种手段。

假设让现在的苏青安回到半月之前,他未必会选择以灌顶技巧的方式让江溶月能更容易自保。

那般由着兴致和一时念想便付出行动的事例,到如今来看倒是显得有些稚嫩和不周全了。

幸好由于江溶月的性格极为沉稳,并不会被这种能一步登天,不劳而获的诱惑所影响。

少年坐在拂云观的屋檐之上,手中翠色的玉质茶杯内水波荡漾,漆黑如墨的长发被人绸缎束起,垂落至宽松的白袍之后,搭拢在干净的青色砖瓦上在阳光下折射着微亮的光泽。

他垂下视线,望着院落里的光景。

往日里一袭红衣似血的少女换了套方便活动的劲衫,其上以藏青至接近玄色的暗调勾勒着诸多精致的纹理,样式像是从秦朝的版型裁剪改编的更为贴身且便利,身躯的线条由此一眼便能窥得好坏。

她窈窕且婀娜的身姿沐浴在盛大的阳光下,缓缓舒展,分外明朗。

李师师正在修行着最近苏青安所改编出的一套炁决,虽不如太虚剑气这般直接在天地与自身之间构建内外循环来得精巧,但也比赤鸢所传的炁决来得精密。

苏青安通过这一点与之探讨了一番后,发觉符华对炁决的创造与编织水平比自己预估的低很多。

理论上来说,能创出别开生面的太虚剑气,就意味着能高屋建瓴,自上而下的去兼容之下的炁决运行理论和方式。

可她却需要一定时间才能编织出妥帖的炁决,这就像是数学教授对小学生的计算题犹豫了几分钟才写出了回答,透着一种微妙的违和。

这不得不让他开始怀疑【羽化态】的存在是某种因果的干涉和偏移,让她跨越了某种桎梏直接抵达了这个结局,却并未补完中间的逻辑。

从这方面深入,很多细节就再度出现了问题。

少年并不是没听闻过神音的最初原型,那就像是某种波导的神秘频率,指引着混乱无序的道路与方法论,从中勾勒出升华至末那识的法门属实有些不正常。

可若将现在的太虚剑气视为被他的【个人记录】干涉,又将出现另外一个驳论。

即——在此前自己便听闻过苏暮汐对羽化态的阐述,这份见识与认知都并不作伪。

而圣芙蕾雅时期之前的两次重启,苏青安都并未习得神明版本的太虚剑气,哪怕他死去了关于符华的记忆,也能明白从正常逻辑来说,彼时的自己也并不具备干涉符华,从而在下一次重启后扭曲现实的契机。

为了探求出这一点,他问过赤鸢在踏出升华剑心这一步前,究竟具体是以什么理论来编织出来的这一完整的道路和方法。

可得来的回答很是唯心。

——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分明突如其来,却又无比和谐。

苏青安以此开始揣测,他认为要么重启本身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和黑幕,他所认为故事的开始,可能已经是故事的中段乃至末尾,自己以前就经历过无限的轮回,而神明版本的太虚剑气就是以前的“自己”遗留下的残渣。

但这种思考方向过于缥缈,隐约间就像是一道白线系着风筝,便以此认为拽住了整个天空一般没有说服力且苍白。

所以他觉得暂且认定在成功升维后,那种疑似古老神话里大罗之境的状态,比自己原先预料干涉的因果更加深重,能直接从根源干涉并改变过去更有说服力。

当然,也可能【羽化态】的萌生便是无关乎能力的纯粹巧合。

只是少年更愿意相信其中的背后有着可以深挖的事物罢了。

哪怕到了如今,或者说正是因为到了缓缓回溯自我,不断重新认知自己的现在,苏青安才会像是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去揣测着神明的高度、以前的世界、重启的意义、游戏通关后的未来。

在发觉了【个人记录】会自主干涉世界线后,少年已经发觉自己正在从玩家的定义里逐步脱离。

而这是否又意味着与以往全新的游戏规则呢?

以往的他需要苦恼崩坏,需要纠结战力不足所不得不面对的种种桎梏和极限,需要叹息时间的狭窄和末世的倾轧之快。

可现在不同了。

只要【个人记录】不离谱到把伏羲诞生的因果给带来这个世界线,提前站在古代文明观望着几千年后未来的苏青安失去了以往存在的危机感。

缺乏的时间、强大的敌人、无力的自己。

这些酿就出种种悲剧的要素,在升维后便已然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在这等境遇下,少年似乎可以提前展望美好的未来了。

一位在无数叶子世界当中也寥寥无几的升维生命,想要保住自己的所处的本征世界是问题吗?

文明所面对的敌人。

即——崩坏机制。

对于虚数之树来说,它就类似于普通树木移栽时会用到的一把剪刀,能通过剪除树木大量的枝与叶,减少移栽后树木的蒸腾作用和营养成份的消耗,变相增进成活率。

而弄清楚背后的缘由后,就能明白一件事情。

即——本征世界并非一定要毁灭不可。

不如说,从上个纪元的败北依旧没让本征世界被剪裁至量子之海进行流量便能窥见很多潜在的逻辑。

其中少不了逐火之蛾的努力,但这层以文明为基准的试炼规则也是这个纪元能安然存在的理由。

而就对抗崩坏机制来说,即使苏青安全盛时期也大抵做不到伏羲那种直接差点把崩坏神拽出来揍的霸道操作,但让本征世界安然无恙却也并不困难。

这样一看,通关最初到现在都没变过的条件几乎已经是只需要安静等待,便能达成。

可【个人记录】干涉世界线的事情,却总能让人嗅到糖衣里面满是玻璃渣的气息。

苏青安不得不暗自警惕。

而他之所以执意要前往那处世界泡,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具体的关联和因果,从而去抹除伏羲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可能性。

即使抵达两种道路升维至极限后,彼时的少年也没有兴趣去和这种敌人生死搏杀。

扼杀是最好的答案。

不如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的悲剧。

若非上个纪元的人类几乎死了九成,这种概念侧的天生神圣只会永久混沌下去,不得清明。

少年眺望着远方的山脉天色并连的画卷,忽地心血来潮的对着悬停在肩膀的白雀儿问道:

“小汐,伏羲……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灵魂天平的逆向回溯在最初是由于神明朝着相反的方向为之拨动了一下,但后续的回溯其本质的缘由是灵魂生命升维后对【念】的自行补完。

这种补完趋于概念侧,所以才能抹除掉那份燃烧的决绝。

苏青安当天想与苏暮汐共联记忆的计划被迫失败了,那些记忆被真切以概念的形式烧了干净,便是与之共联也只能得到一片大规模的空白。

即使只是用口口相传的形式进行一个一个的问答,未曾回溯的相关记忆也会在不久后便趋于淡泊,逐步剥落,像是患了阿斯海默症的老人。

实际上在将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少年便陷入了沉默,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反复问过这个问题。

苏暮汐在脑壳里算了算,这是小苏在长达十七天天内第八次问这个问题了,她像是照顾着老父亲的小棉袄,对这个数字撇开不言,只是乖巧的回答道:

“小苏把伏羲斩至沉眠后,你遗留在对方身上的坐标也被Mei博士她们找到了,听说她和梅比乌斯博士联手,将原先用普罗米修斯计算出的计划进行了二次修正,准备开始正式实施。”

“后面我就不知道啦,可能没能开始就直接被重启了也说不定。”

苏青安对Mei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但大约能记得起来很多轮廓。

对比起来,关于梅比乌斯的记忆就分外深刻,可能是因为两人之间不算多熟,根据他对两人的印象来看,联手后恐怕目标不会是单纯的延缓伏羲的沉眠,可能会试图进行一些很大胆布局也说不定。

毕竟和崩坏神这种一直不显于世的不同,伏羲的初生缘由就与上个纪元的人类们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

她虽然无于伦比的强大,但却非彻底神秘未知。

苏青安幽幽道:

“她们不会想把伏羲变成人类的兵器吧。”

这是一个极为疯狂却由于对方人类意识集合体的本质,从而并非绝无可能的计划。

可能是由于之前的合作,姑且让自己与之间多少有了几分默契的缘故,他总觉得这是梅比乌斯能想出来的操作。

白雀儿啄着自己的绒羽,无辜的说道:

“我之前说的那些还都是小符去问了才知道的,但此后的便一无所知了。”

“但就算像小苏你说的那样,博士们有这样的野心,可大抵还是为了不辜负你的牺牲,准备了更为稳妥的第二套方案吧。”

“毕竟涉及全人类的未来呢。”

“按照我们对崩坏的理解,伏羲比终焉更加危险,我们都知道后者让上个纪元失败了,可还是能留下传承至后世的薪火。”

“而如果任由伏羲苏醒,她会直接消弭所有人类的灵魂,火种计划将直接停摆百分之九十,我们如今所处的纪元也会无法诞生,本征世界随着伏羲的离开,也会被判断成失败品,剥落至量子之海,化为一枚终将衰亡的世界泡。”

苏青安沉默地撸着她的脑壳,他从对方流畅到毫无思考的回答当中,理解了自己并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因为小汐回答这种问题时基本都是呆呆的,说话也慢吞吞——因为在照着记录里的信息慢慢念——哪里有反应这么便捷的时候。

他一时之间只觉得有种被小孩子努力照顾着的微妙触感,有点丢人又有点温暖。

而李师师的悲鸣则打破了这一温馨的画卷,只见原先还能悠然舒展着优美曲线练着桩功与炁决的少女,不知何时褪尽了原先的优雅,正在被身穿黑衣手持木剑的江溶月追着乱跑,衣衫上有几处已然被无形无色的剑气撕裂,实在很是狼狈。

李师师刚跨步跃至山石的侧面,便窥见锋利至极的剑气在自己原先的方向,如切豆腐一般,顺斩在了障碍物的边角,制造出让人极为心惊胆战的光滑切口。

她看似可怜兮兮的蜷缩在角落,腰肢却在瞬间如被绷直又松开的弓弦至此弹射而起,像是猫儿般轻盈地落在了另一处地界,顺带拾起了地上那把用来锻炼劲道的大枪。

少女心虚地望着那处彻底被用木剑斩得灰飞烟灭的画面,只觉得浑身战栗,回看过在这几天被拽过来当工具人用来“陪练”的江溶月,试图冷静分析:

“那个,这个训练应该是在傍晚吧?”

江溶月沉默不语,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拂过木剑的刃面,尘屑在这个过程当中纷舞万千。

而这种不说话也不马上动手,就只是在用天地之炁在安安静静磨出更为冷彻锋口的举措,给予着极为恐怖的压迫力。

不过从人生经历来看,江小姐一直是位狠人。

苏青安让她过来帮忙训练,等于是让人收着力来进行本色演出。

有那么一瞬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师师想要跑回镇安坊当鸵鸟。

嗯,可惜当不得。

这场惨无人道的训练大概维系了没多久,在杀意如大风吹拂的攻势下,身躯娇软的小姑娘坚持了八分钟就被江溶月整得体力告罄,中间还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会真的结束人生。

苏青安用天地之炁将这只趴在地上的美人搬回了静室,顺带着让对方自己用瓷碗里的药膏均匀的抹在全身上下,用劲力调节痉挛的肌肉加快吸收,中间还拒绝了某人要自己帮忙涂药膏的请求。

李师师每次进这座房间都能感知到行走天下的悲苦,她在温凉的玉质大床上翻着身子,自然地瘪着唇瓣,抱怨道:

“呜呜呜,苏苏,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