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377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苏青安所拥有的所有核心能力,就这样在符华的身上轻而易举的完成了近似继承般的完美再现。

替我战斗吗?

少年恍惚间望着走在自己身前的人影,枯萎的内心好似被干涸的沙漠遇到了泉流。

苏青安不可能不明白符华对自身的重视,可这份情感与思念在借着羽渡尘为媒介,借着灵魂的链接进行传递之际,却发酵出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完全无法拒绝对方的意志。

符华单薄的身躯分明面临着即将倾轧而来的大日,朝前踏出的脚步却好似落于云端,身披烈火间,正在逐渐褪尽凡尘,羽化登仙。

在纯白的光辉将色彩覆盖至仅于线条之际,仙人的白发染上了几缕赤红,那身漆黑的装甲与之下的便装则是在崩坏能丝线的缠绕下,塑成极为熟悉的衣衫。

那贴敷于身体、勾勒出优美线条的精美服饰,与当初在太虚山下从心印中所见到的姿态别无一二。

苏青安望着在她掌间被吞噬殆尽的大日,神情恍惚。

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因缘才会招致如今的画面呢?

少年阖上了眼眸,他想了想,却觉得不重要了。

将一切,交付于她即可。

或许就连符华本人也没能弄清楚自我目前的具体状况,她从来就不明白原来和羽渡尘链接灵魂是那样奇妙的感受。

无数不属于自己却又具备深刻共情感染力的记忆在脑海里纷纷扰扰,宛如阳光里起起落落的尘埃。

少女望着位于火海间渡步走来的红发女人,恍惚间杂乱的记忆像是得到了一个关键词得以进行检索。

她由此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线的未来与过去,那是与如今截然不同,给予着别然多样性的其余记忆。

Himeko依旧是Himeko,符华依旧是符华。

可前者对后者的意义却有着巨大的差距。

仙人望着远方气息愈发衰竭的炎之律者,好似借此望见了那背后的灵魂所渴求所希望得到的结局。

符华感知着那份深邃的哀伤,却不知为何又感到了些许释怀,她低低说道:

“让我来为您送葬吧,队长。”

179.羽渡尘陷入沉睡。

炎之律者无需任何人进行送葬,她的性命早就迈入了不可扭转的衰亡。

只需要将光阴拖拽至对方的极限,眼前的这道魂灵便将迎来寂灭。

所以从头至尾,这场战斗的结局都并无悬念。

可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终末之际,Himeko终究还是得到了一份零星的慰藉,她没能改变自身注定的结局,可比对原先烧却整个澳洲的战绩,如今仅止于一城之地的结果,无异于变相挽救了太多苍生。

哪怕女人自身并不知晓原先犯下的罪行究竟会有多么庞大,可继续下去将远远不止于此的现实却是毋庸置疑。

在那浩瀚似海的世界里,Himeko隐约能望见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可无论她如何凭借着自身的意志进行挣扎都无法摆脱这份施加于身上的枷锁。

炎之律者是特殊的存在,她随着融合战士的出现,被崩坏的机制修正涨幅的同时,还赋予了比之正常律者更为深刻的意义与囚笼。

由此应运而生的使徒,原本属于这具躯壳的灵魂想要真正醒来,恢复自主权,除却强烈的情感和意志力的双重磨合下,还需要完成一部分毁灭文明的指标,导致枷锁变相减轻,方才可能。

即使是苏青安想要拨动灵魂天平,像以往那样用着情绪短暂消失的代价进行兑换筹码,从而换取力量,试图断开链接也是做不到的事情。

甚至以一命换一命,这样的代价亦是如此。

根本的理由在于,炎之律者的强大是建立在灵魂与律者核心乃至权能本身极为密切的前提,这份密切性与以往的律者都截然不同,而崩坏的意志就在这两者间混淆其中,并杂一色。

筹码与代价的多寡,仅影响灵魂火焰的质量与强度,其精度依旧是由苏青安本人所操控。

但涉及几乎类同于灵魂纠缠的局面,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想要完成这种级别的精度手术,只能用异想天开来形容。

所以在少年感知到Himeko状况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一次的战斗不存在任何侥幸的余地。

符华的举措无法抵御内心的难过与随之诞生的空洞,但却仍然给予了苏青安一份能让他继续坚持下去的救赎。

而直至如今,苏青安都能通过两人与羽渡尘共同的灵魂链接感知到少女的那份心意。

纯粹无暇且温暖。

青涩稚嫩而又认真。

那份笃定而如宝石般美好的情感是足够将人从地狱拖拽而出的良药,一如当初将剑心的裂纹至此抑制的力量,于自身而言,具备着不可思议的意义。

少女凝望着炎之律者倒下的姿态,神情惆怅而复杂。

她艳丽的红发好似枯萎的花瓣,转瞬间蹉跎成灰,仅是一个恍惚,那具尸骸便在倒下的须臾分崩离析,溃散于天地。

符华的目光随着晃动,那些细碎的尘埃在叹息间飘向远方,归于崩坏能现象导致产生的浓重乌云,最终再也不分彼此……

随着纷乱记忆而涌动在胸腔间的情感似乎也由此变得逐渐寡淡,那像是结开了绳结的心锁,从此脱落了原先的桎梏,万般情感都得以抒发,最终得到了宽慰与释怀。

她也不清楚这些逐渐变得模糊的记忆与快速消退的情感从何而来,但却会此不自觉的感到欣悦与愉快。

那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符华不由将这份奇异又难以解释的心绪联系到,刚与苏青安碰面的那段时间。

彼时万般奇异又真实的情绪如雪花般铺天盖地,纷纷扰扰,将原先按部就班的生活轨迹打乱成了另一番模样。

而这一次的感触也是借由着小苏师傅身上的小羽毛所得来,这让她不由觉得,兴许两人之间存在着自己都不清楚的因缘。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在还未见到对方的时候,就会为那次悄无声息的擦肩而过感到惊慌失措,甚至在之后对此进行一系列的跟踪。

秘密是影响情感的最大利器。

可如果谜团的主人是苏青安,那对符华来说,答案究竟是什么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

相比较这些,小姑娘更在乎另一件事情。

她有些拘束的用手指绞着大腿侧面的红绳,这身衣服的露出度和设计隐约在自己的接受范围之外,身体曲线被彻底勾勒出的细节和肌肤若隐若现的凉意,在各种意义上给予的感官也都很是微妙。

胸前、背脊以及大腿的裸露更是由于配饰的衬托和线条的勾勒,变得有些勾人。

苏青安望着她这副有些不自在的模样,下意识的将以往从心印中所见到的那个赤鸢仙人与之对比。

虽然举止青涩的小姑娘少了些仙气与自然的意味,但也正应如此反而有种新奇的有趣和反差的可爱。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由于缺乏了那个时期赤鸢仙人的气质,这套服饰本身的涩气无法被以往天人合一般的自然与超凡脱俗的氛围所中和,也就更突兀出了服饰要素的存在感。

若不是Himeko的死亡压抑心头,他恐怕还会诞生出拍照留念的想法。

只是现在,少年望着天上尸骸连接着尸骸弥漫大气表侧的浓重乌云,在不计可数的崩坏能涡流交织的须臾间,那个能证明她曾经存在过的一丝残骸都归于大海般庞大的天穹中,从此不再相逢。

他想,可能无论再来几次,自己都无法习惯。

无法习惯却仅能接受现实的人,注定会永久的为此感到悲哀。

可还能感到难过本身也很好,至少这证明着自己还没有彻底坏掉,沦为无心的木偶。

符华望着少年微微怔然间,神情黯然的模样,羽渡尘似乎在此时将对方的心思与情绪清晰的传递而来,她想了想,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同样的天穹,轻声说道:

“对于Himeko队长来说,在成为第七律者之后,这样的结局就是最好的下场。”

“毁灭了悉尼的第七律者,哪怕恢复了自我的意识也不会被人类所接纳。”

“而以队长的性格来说,恐怕也不会原谅犯下如此罪行的自己,比起死亡,以那种形式活下去,对她来说可能才是更为折磨的结局。”

“因为她就是那样坚强的人啊,坚强到会独自背负起本不属于自身的罪孽,坚强到无论彼时会被如何对待都会毫不反抗,坚强到不得不在最痛苦的漩涡里挣扎、游弋,直至迎来终末。”

苏青安望着她随风飘扬的雪发,轻声问道:

“华觉得,死亡便是最好的结局了吗?”

他不待对方回答,笑了笑说:

“我有时候也是这样想的,甚至说不定现在也是这样。”

“但或许还是活着比较好,只要存活于世,就有着见证着其余可能的一天。”

符华抿了抿唇瓣,道:

“对于队长来说,假设能够以自身的意志选择结局,她会毫不犹豫的以律者的姿态帮助着文明,以自我的意志对抗崩坏,祈求能在这个过程中进行赎罪吧。”

“但那也是最为美好且不可能的结局,队长是很理智的人,对于已经失控过一次的自己,若是不能确认以后不会再度失控,恐怕宁愿在拥有自身理智的时候选择自刎也并不奇怪。”

“逐火之蛾的战士有着将沦为死士的队友进行斩立决的规矩。”

“而队长曾经对自己沦为死士的队友实行过不下双手之数的讨伐,对于她自身来说,那想必是一件分外痛苦的事情,可为了不让其余的袍泽背负更多,她认为独自承担即可。”

“这样的Himeko队长不会允许着不可控的自己继续存活。”

苏青安无言无语,他从姬子的身上得知过类似的事情,而在更为绝望的前文明,此类的事件恐怕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数不胜数。

Himeko对此怀揣的理念恐怕也会比姬子更为坚定且不可扭转,所以会发生华所言那样的状况也并不奇怪,不如说……那才应该是最可能的结局。

从Himeko成为第七律者之初,有些事情就注定无法被挽回。

符华想了想当初Himeko所言的话语,继续说道:

“我们会替队长看到未来的,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能替那些无法见到未来的人去见证这个世界的未来。”

苏青安伸出手,他望着缓缓滞留在指尖的漆黑尘埃,想到了注定要面对的绝望,低低回应:

“就算可能没有好结果?”

少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望着那片遮蔽阳光的无光地带,朝着彼方的云端踏足而上。

周边浮动的赤红羽毛飘零如雨,它们以极快的速率无限堆叠延伸,将天穹披上了一层绮丽的红霞,这些幻相作为【圣痕】的媒介,借此汲取着天地间紊乱成团的崩坏能现象。

她的指尖垂落间,氤氲着纯净的光辉,伴随着崩坏能持续的扭转注入,【创生】的权能由此不断诞生,无尽的星星点点宛如上帝给予的赠礼,洒落这人间万象。

在并不漫长的光阴里,天地间的乱象在【圣痕】的汲取与权能的挥霍之间的循环中,由此得以抚平。

符华什么都没有回应,可少年还是找寻到了她的答案。

而或许,就一如以往的很多事情一样。

不需要答案。

无论是什么样的未来,只要是和你一起开拓,那就可以无所畏惧。

苏青安望着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穹,轻声问道:

“经过了那样的灾厄,悉尼还有幸存者吗?”

少女的眼眸微阖,她走至对方的身侧,莫名感到浑身的精神与意志都好似陷入了奇异的虚弱。

符华不自觉依靠在少年的怀里,她将手中的十字架塞入他的手掌,低低道:

“队长曾经说过,人类是很脆弱又很坚韧的存在,创生的权能若是为能还活着的人起到一些作用,那就是有意义的。”

“而且凯文应该也还在这座城市的角落,在搜查部队正式找到他之前,创生的存在很有必要。”

苏青安望着她逐渐褪回原先色泽的眼眸和发丝,以及……那随着意识涣散逐渐无法维系的崩坏能织物,他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少女的肩膀上,掩盖住了即将裸露在空气间的细腻肌肤,轻声问道:

“这是……他们的尸骸?”

小姑娘的意识愈发朦胧,只觉得好累好困,与小羽毛正式建立起的链接似乎从她的灵魂中汲取了一些物质,使得将本就积累良久的疲倦一同迸发开来,神智由此已经变得迷迷糊糊。

她嘟囔着:

“队长也好,那些死掉的人也好。”

“要是连墓碑都没有,不觉得……很可怜吗?”

少年怔然,他凝望着她恬静的睡颜,轻声回应道:

“嗯,很可怜。”

苏青安感知着手心的冰凉,悉尼大部分遇难者的尸骸都汇聚凝缩于这道小巧的十字架中,正如符华所言……这是一座墓碑。

为了防止被遗忘。

在炎之律者死亡的同时,为了马上让部队前来找寻凯文的下落,他已经通知了Mei此处的消息与具体状况。

预计等会儿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机械士兵前来将整座悉尼翻个底朝天,哪怕不论私人感情,凯文o卡斯兰娜作为目前融合战士实验唯一的成功样本也足够珍贵。

即使Mei本人对此保持无所谓的态度,上层都无法允许第一位融合战士轻易的死在悉尼。

由于苏青安的来历未知,他们对其目前一家独大的声望和名气感到不喜。

虽然当事人本身并不在乎,可上层却更希望出现其余可以宣扬的战士。

此次澳洲的事件对局势的打击实在太重了。

律者一出现就是一片大陆的废弃,其中的意义一旦深思就将不可避免的感知到绝望与恐惧。

为了将颓势与低迷的士气扭转,凯文o卡斯兰娜的存在无疑很有必要。

除却本能的权衡意识外,上层这样选择的更多要素还是在于区别苏青安战斗力的不正常与不讲道理,融合战士的强大可以复制且可以解释并能加之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