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188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但在开这所武馆十余年来,那些需要掩藏的技艺,并未有一个学员有着接触到这般层面的天资,这也导致了符修然没有了去打破老旧规矩的必要。

天资与根骨决定了武道的路途长短,而即使是天纵奇才也需要一定时间的修行和磨练才能到达心眼之境。

这或许也是武道衰落的缘由,哪怕到达了上限的级别也不显于外,这些养身法和锤炼体魄的典籍都是时代的糟粕。

更多盛行于世的新奇事物将这些需要时间和天资苦熬的伎俩压迫的失去了存在意义。

而苏青安之前的武意则让符修然感知到了久违的炙热。

如果是那样的武意,仅是出于这份感染力,就已经有了足够立足于沧海市的资格。

那个少年只需要站在原地就好像和人类这个物种彻底脱离。

神威如狱,神恩如海。

这个世界上在那份浩荡武意之下还能对他出手的人,究竟能有几个?

至少……符修然做不到。

与勇气无关,只是那份压迫感正在仿佛挤压着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灵魂,让躯壳连颤抖的本能都难以进行正常运作。

苏青安甚至不需要传递那些具体的意志,符修然就会愿意相信他没有任何恶意。

因为,没有必要。

男人叹息着眺望院子内用来练习步法的梅花桩,那些斑驳的木痕错落于表层,深浅不一的色泽晕开出自然的画面,这是岁月流逝的迹象。

开这家武馆,已经足足有十年之久了啊。

可即使再久,也有说再见的时候了。

自己这辈子或许只能驻足于这个层面的台阶上,剩下的无非在原地跌摸滚爬罢了。

无论是在武道上,还是社会意义上,皆是如此。

但小华她不能像自己一样,如果苏青安那孩子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其实已经接近风雨飘摇。

对正常人的素质而言,那样的怪物仅是触碰到就会死,这样的危机已经逐渐越过符修然一贯的认知,若不是他亲自遭遇且感受到了那份“病毒”的恐怖,怕是一时间都难以相信这份危机的真实存在。

而在认清这些后,符修然内心病灶去除的喜悦就被忧愁所替代了大半。

但凡那些怪物形成了白色浪潮,那放到这种没有守备军驻扎的落后城市,就会是一场毫无道理的屠杀。

在这个集权的社会里,上层很可能早就知晓了关于这些怪物的出现和各方面的具体信息,甚至说不定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或者手段。

可这些怪物的出现却在巨大的信息网极端控制下变得无声无色,仿佛完全并不存在。

从他可以亲自遇见这件事情就可以明白,类似的事情可能已经在全国甚至全世界范围内陆陆续续的发生,即使频率不高,但累积下来的事件却被处理的无人听闻,甚至之前连都市传说都不存在。

可以想象前文明的社会意识形态某种意义上十分畸形,这样的信息收束力像是彻底剥离了那些事实存在的痕迹。

符修然生在这个时代,活了接近四十年的岁月里他无时不刻在更了解这个世界,可到了现在那些他曾经认知的事物又翻了一页,让以往的理念烟消云散。

男人之前觉得生活在小城市也没什么不好,放在沧海市或者自己这样的人就算是底层,可这也不影响他的生活质量。

他和女儿一直生活的岁月里,其实很少有物质上很难熬的时候。

即使某种意义上是梦想家,符修然依旧没让女儿受过多少委屈,这让他觉得女儿的这辈子这样过也可以了。

即使改造计划来了,符修然的想法也只是变成了让女儿在日后的岁月里慢慢去找到一份自己喜欢并且可以养活自己的事情。

但苏青安的话语再次击碎了这些,那像是严厉凛冽的寒风在仔细对自己诉说着冬天的刺骨冷意。

符修然的目光停驻在练武场的地面,瞳孔的焦距有些涣散。

他走神了。

假设联合国政府真当压不下那些信息的时候,就说明世界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

这区别于历史上的几次经济与社会形态的变革,甚至有别于人类史上的数次世界战争,哪怕是百余年前的核冬天也不会比这次事件更糟糕了。

哪怕联合国政府研制出了批量可以治疗那种怪物毒素的药剂,甚至在后续接二连三的出现可以免疫这些毒素的疫苗。

即使是这样最好的状态下,最初的寒流也足够冻死太多的底层人民。

那些怪物并不是只有着恐怖的毒素,其本身更有着一定的杀伤力,至少久居于宅的常人面对那个拿着镰刀的怪物也只能选择赴死的慷慨激昂一点。

何况苏青安那些口中更强的怪物呢?

关于政府的秉性,符修然本人更是再清楚不过,后续这些城市不会有守备军驻扎,人工智能模块指挥的机械部队也只会存在于沧海市级别的城市。

现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从守备方面考虑是穆大陆,这片土地几乎囊括了世界的顶尖科技水平,假设真的存在疫苗或者药剂,那最先出产的地方肯定会是这里。

而这种东西毫无疑问在初期和常人已然无缘,常人染上那些毒素,在病榻上静待死去应该就是最正常的情况。

在这些繁杂的思量之下,符修然自然不能再按照以往的思维逻辑去安排女儿的未来。

而目前来看,或许自己决定让她去沧海市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那种城市即使后续真的发生了某种大型的灾厄意外和怪物的浪潮涌来,符华都能拥有一线生机。

事实上也是如此。

若是符修然没有选择让符华去沧海市读书,而是继续让她留在这座城市,那或许符华亲眼看见父亲死去,被崩坏兽杀死,是已经可以预见的残酷结果。

逐火之蛾的成员数量并不足够让他们来一座这样落后的偏僻小城进行救援。

而沧海市却恰恰相反,作为一个经济繁茂的地带,这里有很多有权有势的重要人物,也因此很容易进入第一批救援名单。

在原先的轨迹里,符修然作为一个父亲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即,帮女儿拽住了那唯一的生机。

一声呼喊敲碎了男人脑中愈演愈烈的杂念,只见一个小姑娘背着包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户,在见到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后,她露出了兴高采烈的神情,笑着喊道:

“符师傅!您的身体好啦?”

符修然看着远方步伐间毫无稳重,几乎是蹦蹦跳跳走过来的小姑娘感到有些好笑。

那是和大脑所想冰冷事物截然不同的鲜活色彩,将他马上带到了如今尚且安定的现实。

他忍不住笑着回应道:

“好的差不多了,心禅你最近有好好练基本功吗?”

小姑娘穿着雪白的衬衫和桃红色的百褶裙,看起来和符华是出自一所初中。

此时她秀气可爱的面孔上,笑意盈满了双眸,她一边对着男人挥着手,一边踏着小碎步一路小跑了过来。

而在闻言了符修然的问话后,小姑娘的嘴巴几乎是瞬间瘪了下来,她的目光飘忽不定的望向了天空,脚步也变得慢悠悠。

旋即,小姑娘马上用意志力把目光拉扯回来,她直视对方的目光,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肯定啊,我妈妈都有好好让我练武,心禅很听话的。”

符修然摇头失笑,明显是在说谎嘛,自己这个学生依旧是这样不成器。

“看来心禅你最近见不到师傅过得还蛮开心的。”

面前的小姑娘是自己邻居家的孩子,名叫林心禅。

由于对方即可爱又会说话的性格,加上是邻居家半看着长大的孩子,符修然本身对她的态度也很是和蔼。

即使是在练武方面,看在对方时不时委屈的鼓嘴和叫屈下,符修然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偷懒。

小姑娘的练武天资并不是很好,所以男人对她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只要有一定保护自己的手段和强身健体的作用就足够了。

刚才他在来武馆前就给林心禅发了短信,让她过来一趟,把寄宿在她家的东西送过来。

小姑娘傲娇的哼了声,她把背上的包包摘了下来递给了符修然,说道:

“包子就交给师傅你啦,记得让小华好好照顾它,我会偶尔来师傅你家看它的,到时候不能不让我进门哦。”

符修然瞥了眼宠物包里那只通体雪白的幼小猫儿,说道:

“放心好了,不会不让你进门的,你把师傅当成什么人了?过河拆桥吗。”

林心禅笑嘻嘻道:

“开玩笑啦,那师傅我就先走啦,帮我给小华问个好吧。”

他看着小姑娘说完后就忙着离开这个地方的活泼背影,怔怔然愣了一会儿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如果之前自己所想的事情真的将会发生,那届时究竟会发生多少惨剧?

忧心忡忡间又有些期待女儿惊喜模样的男人在十五分钟后敲响了自己家的门户。

于是,他就看见了果真露出惊喜表情的符华。

嗯,惊大于喜。

刚和符华讲述完符修然情况的苏青安下意识开启了【藏】站于一侧,陷入进退维谷之际。

就在少年在迷茫要不要直接偷偷出门溜走的时候,女孩悄悄拉扯住了他的衣角,锁住了苏青安直接跑路的可能。

而在符华瞥向男人手中背包时,就马上遗忘了目前奇怪的状态,她突兀明亮的眼眸里像是闪烁着光辉。

女孩直接松开先前悄悄捻着少年衣角的手,她轻柔的拿过背包打开,将慵懒的小猫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伸出葱白纤细的指尖轻轻磨蹭着它的下巴。

雪白的肌肤陷入猫儿一样白色的毛发里,伴随着力度的调整符华可以清晰感知小猫暖和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一会儿后,听闻着猫儿咕噜噜的治愈声音,她樱花色的唇瓣流露出了欣悦的笑容。

期间完全没有几乎没有看旁边隐形人一般的苏青安和符修然一眼。

符华这么开心的理由很简单。

这就是她以前捡来养在武馆没多久的幼猫,前一阵子在父亲生病的时候,她几乎手忙脚乱,所以它就被寄宿在了林心禅的家里,直到现在才送了回来。

以上。

总而言之,苏青安现在被迫陷入了奇妙的状态。

他看着饭桌上谈天的两人,默然无语。

只觉得小华亲手做的菜也不香了。

就算要选择坦白,这个时机未免也过于差劲了啊……

要不出门住几天公园吧。

17.败露,坦白。

“小华啊,你对苏青安这孩子怎么看的?”

就在苏青安喝可乐来冷静自己的时候,符修然的话语让他的指尖本能颤抖了一下,及时收敛的力道未贯穿铝罐,但却让表面显露出了清晰的指痕。

凉爽的气泡扩散在喉咙里呛的让他差点咳嗽出声。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啊?

其实苏青安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但在符华知道自己本人就在这里的情况下,这个问题就几乎等于羞耻play。

女孩闻言悄悄瞥了眼旁边少年的神情,却发现这个人微微蹙眉,盯着手里的铝罐,让自己完全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她转回视线盯着碗里的白米饭,闷声回应道:

“苏青安是奇怪的人。”

符修然愣了下,他原先问话的意思自然是试探自己女儿对这个人的态度。

至少不反感是他已经确定的事情,可要说是朋友也不是很像,恋人更是无法诠释。

加上苏青安的态度,很多事情就愈发扑朔迷离。

但所谓的感情本就是不可控的最大意外因素,所以符修然也没有感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

自己的女儿这么可爱,被人所喜欢也是常理。

“什么地方奇怪?”符修然顺着问,他想过很多答案,用奇怪形容则是没有预料的回应。

女孩低垂眉眼,她的筷子安静没入饭堆,微暖的雾气顺着这份空隙向上,逐渐蔓延遮住了睫羽下的双眸。

她轻声说:

“比如我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我不清楚他是谁,我不知道他除了名字之外的事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说着睡前的童谣,清越的声线揉在喃喃的口吻里,轻得像是雪落下的触响,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