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184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在扯住符修然袖口的刹那,符华的内心也是百感交集,她压住内心的羞耻心说道:

“爸爸,这种问题就不要问了。”

“苏青安就是过来陪我来看望你一下的,你问人家这么多干什么。”

符修然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他在霎时间被女孩言语间的羞涩震惊。

他再清楚不过符华的性格,假设她和苏青安就只是普通朋友或许同学,那她最多拽一下自己袖子偷偷警告一下就不会说话了,神情也不会有多少波动。

但现在却是完全不同。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在仅仅两句话里,符修然仿佛看见了一场对比和自己平日对话的巨大差异。

符华的三言两语如海啸般淹没了男人支凌起来的意志,让他沉没败北。

于是之后的气氛稍微正常了点,但想要像王八对绿豆一样让符修然对苏青安看顺眼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可能站在类似于岳父的立场上,看再优秀的女婿多少都有点不顺心,何况他完全没有手段能力去验证苏青安的成色,这份真切的无力感和对女儿未来的焦躁才是影响他对苏青安态度不好的真正原因。

本质上,正常人看见苏青安平心而论是很难感到不顺眼的。

这点从苏青安遇到陈君玄前,踢了几家武馆都没人找他麻烦,甚至后续还对他和颜悦色就可以看出来。

一般人塞钱也是免不了吃白眼,而苏青安塞钱就变成了给予人“其实和这个人做朋友好像也不错”的感觉。

颜控就是世界的真实之一,哪怕符修然见到苏青安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人就比我年轻时差一点。

可谓是极限评价了。

这场探病没能持续多久的时间。

当苏青安踏出门后,他的脸隐约流露出不好看的神色。

苏青安自然不是在乎符修然后续的无视和冷眼,而是他彻底意识到了对方患病的真相。

崩坏……感染。

13.撸幼华。

崩坏感染。

作为这种症状的数次亲历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苏青安更明白崩坏感染是一件多么绝望的事情。

简而言之,这是几乎可以说无解的局面。

符修然还能活着只能说明他体内的崩坏能过于稀少。

他可能仅仅只是接受了如若微尘般渺小的崩坏能侵蚀,但这就足够击垮这具百炼之躯。

崩坏能对于没有相应抗性的人类而言就是一场残酷的降维打击,无论你的武道水平多么高超,智慧与积累的知识如何庞大,只要不符合这个“筛选机制”就会没有意外的死去。

死去的方式或者是变成非人的怪物,或是干脆灰飞烟灭,连正常的遗骸都不会剩下。

无非是死亡的形式有所不同。

这是一个注定灰烬如暴雨般铺天盖地的时代,死亡就真如一阵风漠然的收割着世间美好。

在符华自身原本的认知里,符修然后续的死因就是因为那场注定会出现的那场大型崩坏,男性的崩坏能抗性只能被崩坏爆发所带来的崩坏能浪潮湮灭成行尸或灰烬。

彼时灰烬将遍布着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那是大量的尸骸连接着尸骸所堆积出的绝景,而哪怕符修然不在此列,以这座城市的发展水平与落后程度也不会迎来逐火之蛾的快速支援。

当初的沧海市都隔着两个星期才陆续有援兵抵达,而符华家乡的待遇就更可想而知,被组织上层判断没有救援价值,果断放弃才是最可能发生的状况。

但放到现在来看,符修然的死亡是一件更早就已经注定的事情,余下的时光不过是一场空幻的大梦,却终究要面临现实,怅然醒来。

苏青安有办法让这场梦变得更长,却很难让这个梦境一直维系着美好。

没错。

在刚才临走之际,少年利用了自己【圣痕】的能力抽干了符修然体内那点作祟的崩坏能,死神的镰刀被他强行用这份数次死亡历练觉醒出的能力消散于无。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符修然的身体底子很快就能出院了。

即使器官已经有了微妙的侵蚀痕迹让他的武道难以展现出原先的水平,但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依旧没有多少问题。

主要的崩坏能已经被他抽离,余下的则是缠绕在器官深处的更深邃细微的崩坏能尘埃,苏青安有能力全部强制抽出,却不能保证这个过程是否有人类可以承受。

这样的拉扯伤害和瞬息间会加大的崩坏能感染注定了【圣痕】能力发挥的余地有限。

所以他需要定期帮助符修然去除源源不断生生相息的崩坏能,才能保证他不会被后续的纠缠侵蚀致死,而在这一次一次的间隙中,崩坏能的侵蚀依旧会无处不在的让他折寿。

但或许就真如苏青安本人一样,【圣痕】的能力已经足够温柔。

假设在神原村时苏青安就有这个能力,再配合着佐藤由乃的权能或许救下神原修一就不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若是没有这个能力,他赢不了姬轩辕,也救不了姬子。

更没办法让符华之后的人生中多一点和父亲朝夕相处的时光。

但……也仅是如此。

梦是会醒的,苏青安救不了符修然。

那场注定发生的崩坏爆发已经锁住了这个时代人类的命运。

届时,他又应该如何面对女孩面上浮现的神情?

她究竟要在这个时代承担多少苦痛,离别,绝望与一次又一次的败北,才能在那遥远未来里变成那副仙人的姿态。

很快,苏青安就会懂了。

哪怕他再怎么努力,很多事情都难以避免那样的结果。

但至少现在,一切还算温柔。

少年瞥了眼女孩现在的模样。

父亲的奇怪话语无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那张初雪般嫩白的脸颊耐不住的染上了浅淡的粉霞,她的唇瓣微抿,用来保湿的唇膏此刻却像是上好的胭脂,衬出好看的色泽。

当然,小姑娘前面吃汤包时水润的唇瓣看起来要更香一点。只不过迫于自身性格和旁边男人的注视,苏青安仅是瞥了眼就认真的帮忙继续削苹果了。

然而他最后用凌厉精准的刀法削出的几只小猫没有人吃,实在让少年内心有一点点遗憾。

完全没看苏青安削好摆放整齐果盘的符修然且先不提,一旁的女孩虽然面色淡淡,但那时不时忍不住瞥向果盘的眼眸里则像是在闪烁着小星星。

对于熟悉她的人而言,实在过于好懂了。

可那也是出于对精致外表的喜爱,看她的模样果然是最后也没用牙签吃上一个,让抱有期待等着符华吃的苏青安有些失落。

脑子千回百转着各种琐碎的事物,回家的路途已经过半,中间一直无人开口。

对苏青安来说这就是和符华习惯性的相处模式,但是这个相处模式放在现在的女孩身上就有一点不适用了。

显然对于现在年纪尚浅,有些稚嫩的符华来说,在以发生了那样有些尴尬的事情为前提下和“朋友”一直保持沉默就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就像从前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女孩子约她一起玩,毕竟好看的样貌在女校里其实很容易变得受欢迎。

但是别人的话题喜好对幼华就是一道道难解的谜题,导致她一直习惯性的沉默和干巴巴的回答让氛围变得有些僵硬,结果就是出门的游玩感受往往要打上折扣。

最后她就选择不再接受他人的邀约了。

因为小姑娘觉得自己容易让人家不开心,所以哪怕继续寂寞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勉强自己做出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于是就奇奇怪怪的沦落到了孤零零的状态。

这本质上就是一种逃避。

无论是迎合对方还是改变自己都是一种前进,而干脆的拒绝则是沉沦在舒适圈的决定,哪怕这个舒适圈可能并不如何舒适,但逃避的事实却不会应此而改变。

可现在女孩踏出了舒适圈,这究竟是出于对少年的好感还是逐渐成熟的征兆,我们不得而知,但结果就是她一本正经的搭话了。

“爸爸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大概是出了点问题。”

口吻淡淡,声线平静。大概没人能想到这句话经历了多少曲折才勉强从她口中吐出。

苏青安毫无察觉般的认真回应道:

“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见面第二天直接见家长,还是探病的模式,这个速度属实不太正常。

苏青安觉得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和人家完全不熟的情况下探望不受到欢迎无疑很正常,何况自己还可能对他的女儿有想法。

至于符华说的这个问题是因为什么而出现,两人之间其实已经有数,但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双方选择了心照不宣。

苏青安自然是感觉没什么好说的,刚认识一天就快进到结婚太不稳重了,这不是他会干的事情,在来之前他都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思考过这条道路。

就连谈恋爱这种可能性,也为了不久之后就会到来的崩坏爆发直接湮灭于未曾发芽的土壤里。

少年见到符华的第一眼,就仅仅是开心而已,未来过于多舛,他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前路的曲折。

符华就很单纯,不谈的理由自然是害羞。

苏青安思量了一下,问了个他在意很久的问题:

“华,你什么时候去读书。现在是放假时间吧?”

苏青安当然不能明问,女孩什么时候去沧海市读书,他不想解释这个信息的来源。

因为对方压根就不会信。

女孩闻言暗自有些忧愁,她回应道:

“对啊,现在是假期。大概还有一个月吧,到时候我就要去沧海市读书了。”

苏青安想了一下问道:

“沧海市离这里很远吗?”

符华点了点下巴,她伸出手指算了算,说道:

“坐飞机都要几个小时,肯定算很远了。”

“到时候苏青安要去哪里住呢?”

他闻言,却是没有直面的回答这个问题:

“谁知道呢?”

“或许在大马路口?或者在公园长椅?”

反正苏青安才不会现在直说我会跟着你一起去沧海市,这个目的性实在太强烈了,完全不好直说。

符华对少年的玩笑有些来劲,她反对道:

“以小苏师傅的本事,一个月后养活自己完全不难嘛。”

苏青安没有计较女孩脱口而出的称谓,反正计较了对方也不会老老实实的改口。

他内心里承认对方说的没错,哪怕不利用非法手段,并且在没有身份证的情况下,自己都有能力去用正当的手法谋取足够的资金维持生活。

超高速的学习能力和目前全世界大概数一数二的个人武力,已经让苏青安不需要为这些事情而担忧。

但在这里他当然不能老实承认。

因为这样的话,住在对方家里的明面理由不就几乎不存在了吗?

苏青安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没有合法的身份证啊,对这个世界而言我大概就是一个黑户,要去赚钱的话比较麻烦呢。”

“至少不住华家,住几天公园长椅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女孩被少年认真——骗人——的话语所蛊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只愿意直视前方的目光。

她纠结道:

“那……苏青安到时候继续住我家好了。”

小姑娘想了想心虚的补充了一句。

“如果爸爸没有出院的话。”

苏青安闻言,悠悠叹道:

“华真是善良的孩子。”

这是真心话,某种意义上对方现在实在有些好骗。

连不擅长对她说谎的自己也能轻易蒙混过关。

只是这样的结果实在让内心的罪恶感有些耐不住的出现,以致于他发出了这样的叹息。

小姑娘蹙眉不满的嘟囔道:

“小苏师傅自己不也才17岁,仗着大我两岁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