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月与青丝
第五十一章 托瓦萨恩
「嗯，是的，虽然依莉丝殿下最开始说的时候我还不是很相信，但后来在旅途中发现事实确实如此。」
再一次得到肯定答复，艾菈的五官顿时扭曲成一个奇怪的状态，那是一种如同看见了某件荒诞事物的表情。
虽然自己最近已经习惯了身为少女的生活，但如果让自己像一个正常女性那样和男性结婚生子——不论怎么想都无法脑补出画面，不如说，大脑正从潜意识里抗拒『想象』这个行为，艾菈可以肯定，自己剩下的这一生绝对不会做出喜欢男性的事，连『可能』的说法都不存在，不如说，这种可能性在自己看来简直比死亡还可怕。
当然，这并不是说自己歧视两个男性之间的交往，对自己而言，假如身边发生了两个男性之间的爱情，如果建立在两情相悦的状况下，自己说不定还会去祝福他们，只不过如果放在自己身上那就敬谢不敏，自己就算死也不可能往那个方向走。
所以，假如莱克里克真的有那个想法，自己还是趁早远离会比较好，如果莱克里克做了类似告白的举动，那么自己就该果断的严词拒绝——模糊不清的回答只会让对方更加痛苦，所以还是果决一些会更好。
这样想的话，之前就不应该拜托莱克里克疏通贵族，像这样类似给对方机会的行为完全是一种诱导。
【嘛，总之今天一过就离开杰奥斯城好了，啊~啊，没想到居然会被男性喜欢，再怎么说也太荒唐了。】
感觉到全身开始起鸡皮疙瘩，艾菈立刻停止了继续深入这个想法的行为。
察觉到艾菈的表情逐渐恢复镇定，依莉丝不解的发出一声轻哼。
「嗯？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以为会惊讶的大叫起来。」
「怎么可能大叫起来啊，说到底我是不可能喜欢男……莱克里克的！」
考虑到直接说『男性』说不定会被依莉丝追问「为什么」，所以还是直接说莱克里克比较容易让人信服。
果然，依莉丝只是兴趣缺缺的挥了挥手。
「嘛，这都是大家意料之中的结果，首先地位间的差距就是问题，更何况艾菈酱已经属于我……『灾厄之枝』所有，所以一路上我们也没说什么，现在莱克里克能有自知之明主动离开还好，假如企图强行做些什么的话——」
依莉丝单手抱胸，以另一只空出来的手遮住樱唇，低垂下的绿色眼眸里闪过一丝鲜红的嗜虐之色——全身都散发着刺骨寒意，这种不安感甚至让蒂法丽安将手搭在腰间的金色细剑上。
啪。
在压抑的气氛达到顶点时，依莉丝轻轻合掌，展露出平时那种无法令人猜透她心思的浅笑。
「嘛，现在还是去见托瓦萨恩皇吧，如果那个叫莱克里克的贵族敢做些什么的话——艾菈酱全盘交给我解决就好。」
不知为何，艾菈总觉得依莉丝身上正散发着忍耐了许久的黑色恶意，那是一种完全不想让人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的氛围。
在此基础上，露蒂微笑着给予了追击。
「依莉丝殿下说的没错呢。」
「有趣。」
就连蒂法丽安也以不良少女的姿态咧开嘴咂了咂舌，将细剑放在房间角落——面见国王自然不能佩戴武器。
看见三人间默契的配合，艾菈只能保持最大限度的沉默，低下头跟在依莉丝和蒂法丽安身后——可以肯定，再继续下去绝对会发生相当不妙的事情。
保持沉默的四人穿过采光良好的宫殿走廊，与上次来时一样，全身穿着铠甲的士兵正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通道两边，整个宫殿看起来异常严肃。
并没有花多长时间，在蒂法丽安的带领下，艾菈来到了托萨瓦恩皇的寝宫前，或许是受莱克里克影响，路上并没有遇见阻拦之类的事情。
轻轻敲了敲门，报上自己名字后，蒂法丽安推门走进房间，映入视野的是一大片充当墙壁的透明玻璃以及装饰华美的大床，地上的高级毛毯也柔软到不像话，完全不愧为国王的寝宫——虽然比起魔王寝宫那种能够同时容纳几百人的房间来说要差很多。
正侧坐在窗边椅子上，满头花白，脸上浮起不健康红色的托瓦萨恩皇睁眼看向众人，抢在众人反应过来在之前开口。
「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不必多礼，神人族王女，魔王女。」
「是吗？我也没想要太多礼数。」
依莉丝耸了耸肩，神人族与之巴里斯王国，几乎相当于卡米西娅与之深海领主，即便是刚识字的小孩都能理解到双方的实力差距，所以依莉丝根本没有想要向托瓦萨恩皇行礼的意思，就算依莉丝不是现在的高傲性格，身为神人族王女的荣耀也不容许她在这里低头。
至于艾菈则是完全忘记了行礼这回事，所以两人都没有一进门就行叩拜礼。
而关于托瓦萨恩皇是如何知道两人身份的事情，也是至圣学院用『讯息』魔法在艾菈出发前就已通知的结果，当托瓦萨恩皇听见至圣学院使者到来的消息后，就立刻联想到之前至圣学院以『讯息』魔法传来的、魔王女以及神人族王女作为使者的事。
没有在意依莉丝的话，托瓦萨恩皇开始咳嗽起来，蒂法丽安立刻从跪拜姿势起身，接过旁边侍女递出的冒着热气的杯子，走到托瓦萨恩皇身边轻拍后背——虽然蒂法丽安心中正对艾菈的魔王女身份而掀起波澜，但现在并不是表现在脸上的时候。
缓过神来的托瓦萨恩皇扭过头，对蒂法丽安回以微笑后，面向站立在房间的艾菈三人。
「听蒂法丽安说，你们是代表至圣学院来的人吧？」
「是的，学院长委托我将信件亲手送到您手里。」
一边说着，艾菈一边从仓储中取出刻着红色高级防御术式的信件，因为是专门为托瓦萨恩皇设计的术式，所以如果没有托瓦萨恩皇的印章的话，想要强行打开信件只会让信件启动术式自毁。
蒂法丽安从艾菈手里接过信件转交给托瓦萨恩皇，托瓦萨恩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开，而是将其收进袖口，把视线锁定在艾菈身上。
「你是魔王女吧？艾蕾菈娅·诺特·米斯特汀阁下。」
「是的，请问托瓦萨恩皇有什么事吗？」
似乎在思考什么，托瓦萨恩皇维持着平稳的呼吸，看向窗外不断飘落的大雪。
「其实……我想，如果可以，可否开启王国与魔族间的往来，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吧？」
托瓦萨恩皇突然的话语让艾菈有些无法理解，即便是自己也知道，这种重要话题不是现在这种场合该说的内容。
当艾菈准备开口回答时，依莉丝上前半步。
「在提要求之前，是不是该先请我们坐下？」
「……抱歉，忘记了这点。」
托瓦萨恩皇对周围人点点头，示意搬出软椅。
但在周围侍从搬出椅子的时候，『地形检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闪亮的光点——黑龙维拉。
艾拉有些不解的微微偏头，黑龙为什么会突然造访人类王都？常理来说，虽然人类和巨龙的实力差距极大，但如果有巨龙敢做出毁灭人类王都的行为的话，巨龙也会迎来人类勇者的讨伐，历史上还发生过人类与巨龙大规模战斗的事，后来双方为了终止连续数年的战争，在至圣学院的调停下，特意定下条约，如果有哪只巨龙侵犯人类王都，巨龙一族将不会再对该巨龙施以保护，人类即便杀死这只巨龙也和巨龙一族没有任何关系。
以维拉现在飞行的方向来看，不论怎么说都是在朝向自己这里。
【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件？记得之前维拉说要叫上伙伴一起去向那个云团状的魔物复仇……】
砰——轰！
当艾菈还在思考的时候，如同山崩般的巨响响彻王都，一大片将整个天空遮盖的黑影映入视野，地面的震动声和玻璃的破碎声几乎同时响起。
接着一只被黑色鳞片包裹的龙爪破开玻璃伸进房间，在艾菈反应过来之前，没有任何迟疑的抓住站在托瓦萨恩皇身边的蒂法丽安，展翅带领其他黑龙飞离王都。
「骗……骗人的吧……」
因突变而愣在原地的艾菈只能低声喃喃。
第五十二章 追逐
「喂喂，现在不是站在这里的时候吧！」
在艾菈愣住之际，依莉丝以毫不控制的力道拍向艾菈背部。
「你和露蒂去找卡米西娅，我去追维拉。」
如同要将自己击飞般的气势让艾菈猛然回神，旋即意识到依莉丝话中的意思，一把抓住已经拿出新月之露、准备使用『飞行』魔法的依莉丝。
「维拉可是准英雄领域的黑龙啊！」
「我当然不会和它战斗，只是在路上留下记号，方便你们跟上来而已。」
「不行，还是我去吧，依莉丝去通知卡米西娅。」
心中酝酿起勇气，艾菈以无法令人拒绝的，包含着强烈意志的眼神盯视依莉丝。
先不说维拉有着远超依莉丝的等级，首先对方并不只有维拉一头巨龙，让依莉丝单独跟过去实在太过危险，如果双方战斗起来，即便依莉丝使用『降灵』也不可能获胜，虽然不知道维拉为什么会带走蒂法丽安，但现在并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
宫殿下传来无数骑士的惊呼与女仆们的惨叫，家具被打翻的声音以及铠甲碰撞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巨龙降临王城的事情实在太过冲击，一时间整座杰奥斯城都沸腾起来。
视野边缘可以看见托瓦萨恩皇正被冲进室内的骑士保护在身后，以苍老声音下达一连串命令的样子。
「……让『绯金的阿斯塔』来见我，不论花多大代价都要把蒂法丽安找回来！」
【绯金的阿斯塔？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狮鹫兽似乎说过这个名字啊……】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巴里斯王国最强的冒险者团队就是『绯金的阿斯塔』，但即便如此，自己仍不觉得那些人可以战胜维拉和它的伙伴，不如说，连战斗这个行为都无法成立，结局只会是碾压，虽然对比王国军里的精锐战士，冒险者更能应对与魔物战斗时的复杂环境，但那在巨龙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也只是1000和999的差距，已经能够算作误差等级。
被艾菈包含强烈意志的目光凝视，依莉丝的绿色眼眸不断闪过思考神色，在她看来，如果换做艾菈去，完全是连追赶都不可能做到的事，在这种情况下说要替换自己，如果不是脑子被烧坏了就是藏有自己不知道的底牌。
这样说起来，虽然艾菈平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但她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出出乎意料的答案，在至圣学院时是如此，在龙岛上亦是如此，只是——自己真的可以相信吗？
像这样要在短暂时间里做出重要决定，并不是依莉丝第一次经历，曾经在神人族里也遇见过许多，但唯独这次自己不想把选择权完全交由理性——即否决艾菈的提案，坚持自己去的想法，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劝慰自己，让艾菈代替自己才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也有不管蒂法丽安的选项，只需把信送到后离开就算完成任务，只是这个选择在最初就被否决，自己当然可以不去，蒂法丽安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非要说也只能是同伴的、已经隐姓埋名的姐姐这种脆弱关系，但即便自己不动身，艾菈和露蒂也肯定会选择援救，之后连带着卡米西娅以及其他人的出手，最终自己还是不得不帮忙。
虽然这样的艾菈看起来实在有种给自己找麻烦的感觉，但这一点也正是依莉丝喜欢的地方，属于依莉丝所没有的特质，如果要让依莉丝喜欢一个与她拥有同样性格——高傲，喜欢捉弄人，善于猜忌的家伙的话，仅仅只是想象就会让依莉丝犯恶心，所谓同类厌恶就是如此。
既然这样，继续纠结下去也是无用功，依莉丝不满的砸了咂舌，自己现在该做的应该去找卡米西娅，相信艾菈的底牌才对。
「好吧，就拜托艾菈酱了，我和卡米西娅会第一时间去找你，停下以后记得用传讯道具，可以的话最好用『讯息』魔法。」
「嗯，露蒂和我一起。」
「好的，艾菈小姐。」
露蒂面露紧张的点点头。
完全没有和一旁正不断下达命令的托瓦萨恩皇打招呼，艾菈、露蒂以及依莉丝从占据整面墙壁的破损落地窗处跳下——这个高度对依莉丝和露蒂来说并不是特别困难，前者只要用『飞行』魔法就没问题，而后者则可以使用20级时可以学习的近战无咏唱魔法中的『踏板』，虽然比起『飞行』来说在自由度上劣势许多，但也有即便是初学者也可以轻易带人在空中漫步的优势。
「那么就在这里分别吧，遇见危险立刻逃跑，知道了吗？」
依莉丝一脸严肃的告诫艾菈。
「嗯，相信我吧。」
挥了挥手，依莉丝无视掉王都上空即将展开的禁空结界，赶在结界闭合的前一刻从中钻出，同时露蒂也带着艾菈落到宫殿中心的花丛。
突然出现的骚动引起了花园中正不断跑动的士兵们的注意，只不过在他们扒开花丛前，艾菈就已经切换到了萝莉神的角色，用『群体隐匿』与『短距离传送』离开王城。
望着明显是刚被压断的花丛，领头的士兵皱起眉。
「到底发生了什么……」
「队长，还是先去正厅吧？」
「噢噢，接下来就要和那头该死的黑龙战斗了。」
将这件事抛在脑后，领头的士兵整理队伍，急匆匆的向宫殿正门跑去。
……
离开王城后，以『飞行』魔法的上位版本——『赫尔墨斯之翼』飞行在高空的艾菈打开『地形检索』，现在这个状态所够探索的范围已经大到自己不想去深究的程度，黑龙维拉一行包括蒂法丽安的光点仅仅只是扫视一眼就被找到——维拉以及蒂法丽安已经在自己的好友列表中。
「在东边么……还没有离开太远，应该马上就能赶到，但问题是维拉为什么会抓蒂法丽安？难道是被真正的『怠惰』之印控制了？」
想到这里，艾菈开始在『地形检索』搜索原罪之印，结果是没有原罪之印出现的迹象——虽然不能排除原罪之印有能够逃避自己搜索的可能，但暂且还是认为维拉没有被原罪之印控制会更能让人安心，至少现在蒂法丽安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关掉占据大半视野的『地形检索』，艾菈看着被自己拉住的露蒂。
「蒂法丽安暂时没有遇见危险，现在要加速咯？」
「嗯，艾菈小姐。」
第五十三章 陷入困境的黑龙们
在露蒂答应后，几乎只是眨眼功夫，艾菈两人就追到了正在飞行的黑龙群后。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共五只黑龙逐渐减速，最终落在杰奥斯城与亚尔斯侯爵领间，绵延数公里的山脉谷底处。
是要动手了吗？
艾菈心里不禁升起一抹焦急——尽管无法理解蒂法丽安和黑龙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连忙带着露蒂降落在距离黑龙不远的地方，艾菈以监听类魔法打探情报的同时，准备随时出手阻止黑龙。
维拉用龙爪拈起蒂法丽安的衣襟，瞪大双眼仔细端详半天后，脸部表情逐渐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形状。
「维拉，就在这里可以么？这里距离杰奥斯城很近啊。」
一头脸上有着深深疤痕的黑龙走到维拉面前，与维拉一起瞪大双眼看着已经晕厥的蒂法丽安——因为蒂法丽安在途中不断挣扎，维拉害怕她从空中掉下去，所以特意用魔法令其陷入昏睡。
「先别吵，让吾辈仔细看看。」
「喂喂喂，我们可是冒着被人类讨伐的危险在帮你。」
「嘁，你这家伙，难道不去王都人类就不会看上你了？就算不袭击人类国度，人类只要有机会还不是会悄悄攻击吾辈。」
维拉的话让其余四头龙大笑起来，巨大的回声连带着远处的雪山都开始崩塌。
维拉的伙伴并不是在笑维拉无知，相反，维拉说的就算不袭击人类国度，人类也还是会找机会猎杀巨龙的话反而是事实，巨龙的全身都是稀有素材，一头龙产生的价值足以让大贵族都为之疯狂，所以所谓的龙族与人族的约定，双方也都只是在表面上遵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