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如故
希望能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吧。修斯在心中暗暗祈祷。
肯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咬着牙就要向外走去。
“嘿，肯，你冷静一些，我知道你急着去找王子，可现在还是深夜呢，你要是下船的时候掉到水里，捞都捞不上来！”
乔希跳了起来，赶忙上前抱住肯，转头朝向屋子里的另一处喊道：“耶利米，你也来帮帮忙啊！”
暗淡的烛火被两人的动作带的晃了晃，角落中的耶利米脸上被映衬得明暗不定，他手里捏着一个空掉了的银酒壶，冷漠的看着门口的两人。
这是他的船长室，屋里杂七杂八的堆了许多东西，虽然乱糟糟的，却让他有着安心感，特别是刚刚在岸上见到了那些诡异的事情之后。
据说许多老船长，哪怕靠了岸也不愿从陆地上过夜，耶利米一直嘲笑他们已经忘了怎么在陆地上走路。
可今天晚上，他也打算在船上睡觉了。
噌！
耶利米把他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锋锐的寒光哪怕是在昏暗的烛火中一闪一闪的。
两个少年吞了口口水，停下了争执，一动不动。
他们这才想起自己身前的不是工厂的主管，也不是年迈的父亲，而是风暴洋上威名赫赫的海盗。
耶利米拔出弯刀后，瞥了眼刀锋，伸手捏住了刀刃，调转刀身，将刀把递向了肯。
“想要去，就拿着这个吧。”
肯迟疑了一下，刚想抬起手，就被乔希抓住了。
“不用不用，船长大人，我会和肯明天一起去‘王子’府邸的，我之前因为肥皂的生意去过一趟，那边我熟！”
说完，他又看向了肯：“我也担心盖娅和老伊凡，但现在还是多了解一下细节的好，明天和‘王子’说起来，也能多几分把握。”
肯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纷乱的思绪，他缓缓坐了回去，低头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闷闷的声音才从那边传了过来。
“耶利米先生.可以再详细讲一下您在岸上的见闻吗？”
耶利米的目光挨个从肯与乔希身上划过，他沉默的点了点头，把弯刀插回了刀鞘，整个人半躺在了扶手椅中，陷入了回忆。
事情还要从今天白天说起。
早些时候，肯还在和港口的税务官做登记的时候，耶利米已经找到了他在岸上的线人。
海盗们会在岸上养些线人，这是很古老的传统了，在宝石湾还未统一风暴洋前，在提斯公国还存在的时候，海盗们就是通过这些线人的情报去海上劫掠的。
要是真靠在大海上乱撞，他们早就饿死了。
当然了，如今的海盗们已经无法靠劫掠为生，耶利米所谓的线人也不过就是几个情报贩子，帮他牵头搭线，搞些走私活计罢了。
耶利米去找他们，一是为了了解情况，顺便安置一下北境来的难民们，第二就是因为他还有一个“熟人”在这边。
那是耶利米曾经一起收海税的纹身男人，耶利米知道他偷偷供奉着海神教会，这个曾经的五大正教之一的组织如今已经被视为邪教，他的身份也见不得光。
耶利米对什么海神教会没兴趣，但他知道这人是海盗王的直属手下，如果说有谁会知道宝石湾发生了什么，那他一定会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
因为海神教会有些手段，可以直接与海盗王联系，耶利米可是见识过这一点的，海盗王就凭借着这种能力可以隔着风暴指挥黑帆舰队，由此统一了整个大洋。
自从在卡斯特尔搞来了硝化甘油的稳定供应，两人立了大功，再也不必四处去收海税，耶利米去了卡斯特尔长驻，纹身男人则在血港买了套房子，安心养老。
对此耶利米还很是奇怪，男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怎么就要开始养老了。
他顺利的找到了纹身男人，把宝石湾情况告诉了他，男人也很是惊讶，在耶利米的反复劝说下，他下定决心直接与海盗王进行联系，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的联络方式就是躺在床上睡觉，据说他会进入一个庞大的梦境，在梦境中可以与海盗王沟通。
耶利米就这样看着男人躺在了床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了怪物。
第211章 克洛伊的人性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给他说明白了情况，这些新教的人脑子都有些问题，会渐渐变得迟钝，痴傻，但最后他还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就这么躺在了床上。”
“然后.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睁大了双眼，表情越来越恐惧，身体也开始不停的挣扎。”耶利米顿了顿，瞳孔缓缓放大声音也有些沙哑。
“我当时感觉不对劲，就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肩膀，想把他叫醒，可他怎么也醒不过来，还.该死的，我在海上飘荡了几十年，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他那个样子，明明就是溺水了！”
“在我的眼前，在自己的床上，那个人他妈的溺水了！”
耶利米死死的抓着弯刀的把手，眼中迷茫与恐惧混在一起，让他的眼珠格外浑浊。
乔希与肯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他不停的干呕着，试图呼吸，却脸色渐渐发青，我发现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唤醒他之后，就准备先离开这里，这时.”
耶利米的眉毛皱在了一起，他卷曲的胡子微微颤动着。
“那个男人.不，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就像溺死在海里的人，我见过许多，他苍白的尸体渐渐肿大.”
“最后.渐渐变成了怪物，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怪物，有着巨大的头与尖锐的牙齿，手脚却不成比例的细小，指爪间还有蹼我抽出弯刀给了它一下，它一动不动，仿佛尸体一般。”
“那怪物太诡异，太可怕了，后面发生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我从那个屋子中逃了出去，找了间空房子躲了一晚，第二天才鼓起勇气返回查看。”
“等我再次进去那间屋子中，却发现屋子中没有任何人，没有尸体，没有纹身男人，也没有怪物，一切都仿佛幻觉一般。”
乔希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试探着开口：“船长大人，会不会是您出现.”
“你是觉得我出现幻觉了，对吗？”
“没有，没有”乔希讪笑着摇头，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合理的说法，就被耶利米的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现在也开始梦见深海了。”
屋子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耶利米的呼吸平顺了不少，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见‘王子’。”
“对鱼人的研究如何了？”
修斯满脸疲倦的翻看着手上的报表。
最近鱼人的侵扰越来越多，那些怪物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明明直到现在还从未取得过半点战果，却依旧前仆后继的来到岛上送死。
多亏了新发发现的硝石矿，盖娅的火药产线产能直线上升，无烟火药完全不用发愁了。
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必须得加快研发进度。
“鱼人.有些奇怪。”克洛伊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
修斯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渐渐凝重了起来。
鱼人有古怪他早就知道，可能让克洛伊专门说出来的.
“你发现了什么？”
“最近不是战场上杀死的鱼人越来越多了么。”克洛伊下意识的咬着手指，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安，在办公室中快速踱着步“还是理查发现的，一般鱼人的尸体都是送到他那边处理的，他发现鱼人身上偶尔会有些饰品。”
“饰品？”
“对，比如项链，戒指之类的.全都是人类的饰品。”
“人类的饰品？”修斯的眼中更加迷茫了“我怎么记得鱼人比人类体型要大一圈呢？它能戴上人类的饰品？”
“戴不上，或者说，不像是戴上的，这就是最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克洛伊脸上焦躁的情绪一闪而过“那些戒指，仿佛就嵌进了肉里一般，与其说是戴上的，更让我觉得像是原本的手指渐渐变得肿大了。”
修斯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鱼人.有可能是人类转化成的？！”
这个消息太过离谱，修斯一时间感觉头脑里都是浆糊，如果鱼人真的是人类转化成的，那.那他在杀的都是人？哪里又会有这么多人变成了鱼人让他杀？
“不，这种可能性很小。”
克洛伊咬着手指，小声又快速的说：“它们无论是行为习惯还是外表，和人类都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好吧，本能反应有时确实有些像，这个我们略过不提.最关键的是，它们并不是像人类一样在戴着这些首饰。”
“什么意思？”
“比如我想要戴着戒指，那一定是戴在手指上，哪一根手指不一定，但一定不会戴在腕骨或者肋骨上，项链也是一样，我不会把它们戴在腿上或腰上的。”
“你是说”
“它们像是混杂了某些【人类】的元素在里面，但手法极其拙劣，完全不像是人，更像是强行在模仿着人类一般。”
明明是非人的怪物，却不知为何在模仿着人类，而且还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模仿
这种怪物与人类一定有着某种极为隐秘的联系。
修斯重重的坐回了椅子，长出了一口气。
“行吧，反正不是人类就好，如果现在告诉我说这种怪物是人类变的，那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坐直了身子：“克洛伊，你还是别研究用鱼人的皮怎么用在飞艇上了，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技术，就算你真的成功了，倘若某一天我们发现鱼人真的是人类转化来的该怎么办？找不到鱼人了该怎么办？我们难道要把岛民们转化成鱼人么？”
“我找到新的材料了。”
“说吧，又是谁的皮？”
“我的。”
修斯抬头与克洛伊对视，她橙红色的眼眸明亮得像火，其中满是对知识的渴望，容不下半点其他。
修斯缓缓站起了身，绕过桌子，走到了克洛伊身前，双手抓住了她的领子，将她整个人提起，与自己对视。
少女的体重轻的异常，修斯早就注意到过这点，他知道眼前的存在已非人类，可直到此刻才感觉自己真的在面对着这冰冷的现实。
“克洛伊，你这具躯壳之中，真的半点人性都没有了吗？”
第212章 超凡的代价消失了？
修斯直视着克洛伊，那橙红色的眸子深邃得如同无底海渊，他手中轻轻发力，本想再说些什么，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拽着的“克洛伊”忽的扁了下去。
这.似乎是她的超凡能力？
还未等修斯反应过来，耳边就响起了少女清亮的声音：“你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修斯抓着克洛伊的分身，皱着眉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的心中一动。
自己手中的分身，仿佛是个气球一般轻飘飘的，可任凭自己怎么拉扯，都没有破裂开的继续。
“就是这层皮了，准确来说是【茧】，怎么样？”克洛伊背着双手，在桌子边缓缓踱着步“轻巧，坚韧，防水防火都不错，更关键的是，我可以随意制造它的形状，我想来想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做飞艇了。”
修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茧】，又抬头看向克洛伊，有些无奈的说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好吧，是我误解你了。”
克洛伊眼中有些促狭：“我不可以没有人性吗？”
“当然不可以。”修斯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知道你是超凡者，所有超凡者都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扭曲，甚至你除了外表，和人类几乎没有多少相似的构造了但你在成为超凡者之前还是人类吧？成为超凡者是你作为人类时做下的决定，你难道要背叛过去的自己吗？”
“我本就是为了追逐知识才放弃这些的，放弃追逐知识才是背叛我自己。”
修斯摇了摇头：“我听说你在我来这里前经常给小孩子们发些糖果，这也是为了追逐知识么？”
“那、那只是笼络人心罢了！修女都是要传教的嘛。”克洛伊睁大了眼睛辩解道。
修斯想起了那个破旧又简陋的教堂，他第一次进来时差点把门碰掉了，克洛伊还冲他发了脾气。
可惜那教堂已经被拆掉了，她亲自带着人拆的，厚重的钢筋混凝土在教堂的废墟上重新搭建，那座教堂只在回忆里了。
“修女小姐，如果你不是一开始就准备放弃人性，那我还是劝你好好珍惜它，人性或许是你追逐知识的绊脚石，但你只能抛弃它一次。”
修斯揉了揉额角，又感觉有些头痛了：“只是个人的想法而已对了，你制造这种【茧】有什么消耗吗？”
克洛伊咂了咂嘴，又开始不自觉的咬起了手指：“这就是我最感觉奇怪的地方，往常我使用【茧】.不，使用任何的超凡能力，都会有消耗，有的大有的小而已，可最近这种消耗似乎消失了，我可以随意的使用超凡能力。”
“岛上所有的超凡者，都不需要支付能力的代价了。”
她的语气有些焦虑。
对于超凡者来说，任何超凡能力的异变都是极为危险的，超凡力量本身就伴随着巨大的代价，以至于被称为超凡诅咒。
可如今，这些力量不需要任何代价了？
不，克洛伊更倾向于这些力量支付的代价改变了，她不知道自己需要支付什么。
莱茵的贵族中流传着这样一句箴言：如果当你坐上餐桌时还不知道在哪里付钱，那你就是下一道菜了。
克洛伊就感觉自己现在躺在了桌上，不知名的食客们随时准备伸出刀叉了。
血港，“王子”的府邸，宽大的会客厅中，仆人们向三人微微点头后便出去了。
耶利米，肯，乔希，三人对视了一眼，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王子”一会儿就会过来，他们需要暂时等待。
耶利米的眼睛泛红，他一晚都没敢睡觉，好在从海上行船也经常需要不眠不休的穿过风暴，早就习惯了，他自认熬一整晚也没什么大问题。
但身上没有了弯刀与火枪还是让他有些别扭，更别提他还专门洗了个澡，现在只觉得浑身难受。
肯小心的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凑到乔希耳边悄悄开口：“你说的是真的嘛？我看这里的摆设很是简朴啊，那些仆人也很有礼貌，‘王子’真的有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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