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如故
“耶利米？”
肯喊了半天，都快要放弃的时候，耶利米才语气低沉的回应道“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我们何时出发？您知道的，诺拉小姐那边情况比较紧急，船舱里也还有些难民需要照顾，我们已经在此停留了.”
“去哪里。”
肯被噎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搓着手指。
“我问你，我们去哪里？”
“去，去卡斯特尔啊.”
“你知道卡斯特尔在哪里吗？”
肯吞了口口水，他已经后悔触了耶利米船长的霉头，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开溜了。
可船长的下一句话，却把他牢牢钉在原地。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我告诉你，我们现在就在卡斯特尔，我用六分仪已经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就他妈在卡斯特尔！！”
肯睁大了眼睛，颤抖着看向四周。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他们周围只有蔚蓝的海水。
第196章 全岛避难
铛——铛——铛——
卡斯特尔的上空响起了钟声，岛民们抬起了头，齐齐的看向远方，位于岛屿正中的高耸建筑。
那是卡斯特尔大教堂，修斯亲手设计的，主体建筑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巨大城堡，其四个角都是高耸的巨大塔楼。
塔楼顶部设置有瞭望台，与这个时代的其他堡垒不同，修斯设计的塔楼几乎是全封闭的，只留下了一些狭小的射击孔。
而在塔楼顶部则是几座空置的平台，由于工期比较赶，这里暂时不再继续修建，将来或许会部署一些高射火力——虽然这个世界的战争目前还不需要防空。
空着也是空着，修斯索性修建了一座钟楼，可以敲响大钟为岛上的人们传达些消息。
卡斯特尔并不大，主教堂位于正中，钟声一旦响起岛上各处基本都能听到。
按照修斯的预想，如果战况极为不利，将来可能会让人们全都进入主教堂防守，这里是整个岛上最庞大的建筑，从地上到地下共有十余层，中央熔炉会源源不断的提供守护铭文与蒸汽动力，基本的生活与工业产线这里都有。
这里是卡斯特尔的最后一道防线，亦是永不坠落的圣所。
而今日，卡斯特尔主教堂穹顶钟楼的那座大钟被敲响了，岛民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有不解，有不安。
帝国真理的新修士们——当然人们更愿意称他们为巡逻队，曾专门宣传过，鸣响起大钟，是避难的意思，号召整个岛上的人一齐前往主教堂避难。
还好没有同时响起防空警报，不是紧急避难，人们还不算太过紧张，在早就接到了通知的修士与女妖们的疏导下，缓缓走向了教堂。
主教堂地底，原本为了节约燃料而一直低功率运行的中央熔炉，今日也在地下发出了低沉的嗡鸣，铭刻于教堂地下空洞顶部的守护铭文一个字符接着一个字符亮起，已经开启了全部效能。
修斯站在教堂中的大厅里，看着修士们将民众引导至各个休息区。
“工厂都如何了？”
“基本都停产了，只有钢铁厂停炉不太方便，目前由几名女妖在那边看着，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修斯身后，克洛伊安静的站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挣扎了一会儿，小声开口问道：“我们.真的有必要这么小心吗？或许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巧合，毕竟同时发生这么多的认知干涉，这可能性太低了。”
自从岛上同时发生了大量诡异事件后，修斯当机立断，停下所有能停的工业生产，让所有人前往主教堂避难。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根据修斯的经验，这种时候还是稳一点比较好。
万一来一次笼罩全岛的污染降临就麻烦大了。
而且无论是科研项目成功，还是突然勘测出的矿场，看起来都实在太像是认知干涉了。
他想要硝石矿，硝石矿就在他工厂门口发现，想要武器装备，就能发现刚好够数的油纸包好的枪支。
这些矿物与武器全都被他封存了起来，上次认知干涉出现的后果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那些好吃的肥皂最后全都不约而同的变成了污染。
这也让他绝了利用认知干涉的念头，要不这堪称许愿机的特性，拿来攀科技可真就是想到哪里就发展到哪里。
嗯？这样想来似乎也未必不能利用，或许可以利用认知干涉来刷出些污染来，又或者将敌人作为认知干涉的使用对象。
“说起来认知干涉可以对敌方使用吗？战场上我宣传对面都是纸老虎，敌人会不会真的变成由污染构成的纸老虎？”
克洛伊听的简直两眼放光：“这个想法真是太妙了，正常人们知道认知干涉后都能离多远离多远，你还想着利用它，邪教徒都不敢这么做。”
“这很奇怪吗？认知干涉本就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现象，能利用为何不用呢，只要做好对于污染的隔离，认知干涉并没有什么太大危害吧。”
嗯，确实是客观存在的，只是它是由个人的主观意志引发的而已。
克洛伊盯着修斯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说的倒是轻巧，确实，只要不怕污染，认知干涉就不算什么麻烦事情，可这句话本身就是个伪命题，我们就是因为对付不了污染，才畏惧认知干涉的啊。”
这倒有些出乎修斯意料了，在他看来污染确实是个麻烦东西，但解决起来也没那么费劲，何况克洛伊所在逐火之蛾和烛光会有着不少乱七八糟的联系，烛光会这么多年都没解决污染？
“你那是什么表情，真当污染那么好解决么。”克洛伊没好气的说“大海中出现污染后，各大教会纷纷撤退，海神教会甚至还因此消亡了，要污染这么好对付，人类也不至于在岸上躲了一千多年。”
“在岸上躲了一千多年？”
“是啊，你和报丧女妖都不怕污染，现在恐怕连污染的特性都不知道吧，你看，我们逐火之蛾几乎所有的实验都敢去琢磨琢磨，可有人向你申请过污染相关的实验吗？”
修斯眨了眨眼，好像确实没有见到他们申请过，要知道克洛伊甚至申请过把西南的火山炸了，看能不能引发火山喷发.
于是修斯一脸诚恳求教的表情看向了克洛伊。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就是嘛。”克洛伊很快败下阵来“其实污染最麻烦的就是它的【同化】能力。”
“同化？”
“对，污染兽你见过吧，就是那些被污染浇了一头的野兽，我记得艾什就养着一只狼。”
“那只狼我见过，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性格暴躁一些。”
“那是因为它不会说话，你也不认识它，才觉得没有什么改变，如果接触污染的是人你就能感觉出来了。”
“你是说”
修斯心中大致有了些猜测。
“是的，它会让你变成完全不同的人，或者说，只是看上去还像是个人。”
第197章 全人类的共识能改变世界？
“而且这种改变并不是你直接接触污染才会发生，污染的边界感很奇怪，有时明明你和它离着一段距离，它依旧会缓缓改变你，任何的隔离手段都是无效的。”
也就是说，只要靠近污染就会伴随着风险？
修斯忽的悚然一惊，猛的回过神：“等等，那我这么多燃烧污染的喧嚣者.”
“那些没有问题。”克洛伊摆了摆手“你忘啦，那些喧嚣者还是我用钢铁祷词召唤出来的，我替你盯着呢，那些污染全都被喧嚣者或者机魂压制住了，虽然不知道原理，但只要有这二者在，污染引发的现实偏移就可以忽略不计。”
克洛伊的神情严肃了许多：“也就是说，它们都是锚点。”
“锚点，我听你提过很多次这个词了，我还是不太懂，它不是只有在无识之海中才会需要吗，为何现实中也会需要锚点。”
“无识之海自然是需要锚点的，那里的世界并不稳固，没有距离亦没有方向，如果失去了锚点，你的存在瞬间就会被无识之海洗净所有意识，你的血肉会变成一副空荡荡的躯壳，这你已经知道，可现实中依旧需要锚点。”
克洛伊双手撑在教堂二层的护栏上，目光下垂，看向大厅中正缓缓走向各处避难的岛民们。
“现实中的锚点，是为了防止世界产生偏移。”
“世界偏移？”这个词修斯还是第一次听说，世界怎么还会偏移？
或者说，世界不就是参考系本身的原点吗，不应该是其他东西相对于世界发生了偏移么。
“你对认知干涉的定义是什么？”
克洛伊并没有回答，反而问向修斯。
“个人的认知，个人的意志在某些条件下影响了客观现实，让物质世界随着个人意志发生改变。”修斯说完忽的意识到了什么：“这就是世界偏移？”
克洛伊打了个响指：“没错，认知干涉的本质其实就是世界被人类推动了，从原本位置发生了偏移，这个时候无论是物质世界还是个人的认知都会非常不稳定，有种说法是，世界因偏移产生了裂缝，这些裂缝中产生了污染，所以认知干涉会导致污染降临。”
“而你刚刚所说的‘某些条件’，我也可以告诉你，其一是足够坚定的意志，它必须足以逾越现实的高墙，触动世界的本质，其二便是足够强大的力量，它需要能够推动世界产生偏移。”
对应到那次的肥皂事件，就是工人们非常坚定的认为肥皂是吃的——它毕竟是工人们亲手用橄榄油做的。
而且很多工人们都这么想，绝对数量也够多，是很多人的【共识】。
修斯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问道：“假如我让全世界所有人都坚定的相信同一件事，那它是不是会立刻成真？”
克洛伊被这个大胆的想法惊到了，她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世界上所有人都相信同一件事？”
“倘若我做到了呢？”
克洛伊沉默了下来，半晌，她才幽幽开口：“那或许，你真的能够让世界永久偏移.不，这不应该说是世界偏移了，而是以新的共识建立起了新的世界。”
两人之间再次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她才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你，你做不到吧？”
“我当然做不到，这都能做到，那岂不是神明了么？”修斯好笑的怂了怂肩。
“神明？”克洛伊疑惑的小声重复了一遍“算了，不提这个，我还是给你说说锚点吧。”
“刚刚不是说了么，世界偏移是需要将世界推动的，而锚点，就是将世界稳固的存在。”
“大多数的锚点都是教堂，共同的信仰，共同的认知，只要经过正确的引导就可以起到锚点的作用，而且相当多的烛光会教堂中都会有着守护铭文，它同样是永固锚点。”
“这就导致教堂中的现实会特别稳固，极难出现认知干涉，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经常选择烛光会的教堂作为据点，在教堂里面做实验——这比较安全。”
好家伙，在敌人老巢里做实验原来不是因为你们喜欢跳脸，而是出于安全考虑？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修斯满脸古怪。
这群逐火之蛾属于看上去挺疯，但仔细琢磨一下，他们的所作所为似乎还挺有道理。
——虽然在世俗世界中，妄图理解邪教徒本就是疯狂的一种明确症状。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烛光会教堂中，往往会设立在无识之海中潜航的设备，是不是也利用了这里现实更加稳固的特性？”
“没错，你猜对了，要不是有着教堂的庇护，那些心语者早就被无识之海冲的渣都不剩了，顺便一提，烛光会的超凡者甚至没有办法在教堂中进入真理回廊，这里的现实稳固到他们的超凡能力都撕不开。”
啊，这样一想，修斯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烛光会会走向全面保守了，如果稳固现实可以解决世界偏移，那么只要多盖教堂就好。
发展教会势力，闭上眼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而能解决一切问题。
等等，如果喧嚣者和机魂都能成为他的锚点
那我是不是只要把全世界都开满工厂，就能稳固下来整个世界了？
修斯两眼一亮。
“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克洛伊瞥了一眼修斯“其实我劝你不要担心，也是因为这个啦，以前也就算了，现在有这么多的喧嚣者，你的工厂就是一座座锚点，卡斯特尔岛上几乎不会出现世界偏移的现象，那些诡异的现象虽然很像是认知干涉，但可能性其实很小。”
“你是说，岛上基本不会出现认知干涉？”修斯忽的睁大了眼，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
“我劝你不要有太过激进的想法，只是说这里相对稳定，并没有说完全不可能，真的污染降临就麻烦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有没有可能，整个卡斯特尔一起偏移了？”
第198章 卡斯特尔大教堂
克洛伊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假如产生了一次足够大的认知干涉，让整个卡斯特尔岛都发生了世界偏移，那是不是就能解释我们现在的情况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全都找到了，我们的敌人变得弱小了，我们研发的技术全都成功了”
修斯吞了口口水，这好像确实是能解释得通一切的说法。、
“你看，我之前发动了战争的演讲，岛上的人们全都希望能打赢，全都在支持着我，他们的意志贯穿了现实的高墙，又因为人数足够多”
“停停停！”克洛伊伸出手比划了个手势“停一下，我差点都被你绕进去了，这个根本不可能的。”
“为什么？”
“首先就是人数不够，你太小看认知干涉的难度了，几千人就想改变整个岛屿？那除非每个都是意志坚如钢铁的圣人，亏你还是帝国人呢，战场上那么多同仇敌忾的时候，要都能认知干涉，世界早就乱了样子。”
这样想想也是，之前几百名工人无比确信肥皂是吃的（毕竟他们亲手用橄榄油做的），还是造了许久肥皂后才发生了认知干涉，笼罩范围也只有那么几箱肥皂。
阿列克谢后来盘查了库存，只有他们吃的那几箱肥皂才变成了污染，库房里其他的都好好的。
想要让整个卡斯特尔发生世界偏移，那得是什么样的存在啊，怕不是神明本身引发的认知干涉才有可能吧。
克洛伊的话语还没有停下：“除了这一点，还有就是我们刚刚提到的，认知干涉是不会对敌人起效的，你不要试图在战场上用幻想打败对面。”
“是因为认知干涉无法对人起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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