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如故
修斯扬了扬眉毛。
“我们走过了太多地方，见过很多领主与国家，只有你的卡斯特尔是最让我们有希望的。”
“所以我比你更重要？逐火之蛾的大部分力量都在这边了吧，没有你他们真的可以吗，你如果不带着我，就不用死掉吧？”
“我带着你也没有真正死掉嘛。”克洛伊嘟囔着“只是失去这具躯壳而已，将来，将来或许就能遇到新的，重新破茧成蛾，可你死了就是死了。”
修斯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克洛伊和自己其实很像，眼前的血肉都不过是躯壳而已，他总能在另一个地方重新降临。
只是如果双方立场交换，他愿不愿意放弃领主修斯的躯壳，去救下对方呢？
他也不知道，或许真的这一刻到来了，心中才会有答案吧。
“好了，不必担心，我们又没有真的被逼到那一步上，我脑子里的知识有很多很多，现在不过随意拿出来一点而已，卡斯特尔现在刚刚开始工业化，很快它的产能会让你吃惊的。”
克洛伊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她的性格一直咋咋呼呼的，可现在只是安静的点了点头。
钢铁厂距离东部试验场很近，因此也由她来负责管理，而钢铁厂那逐步爬升的产能，甚至让她感受到了些许恐怖。
日夜轰鸣不休的喧嚣者，一罐罐倒入锅炉的实体污染，修斯设计的全套现代化生产流程，以及高效的管理制度，这些加在一起仿若产生了化学反应，让那钢铁工厂变为了一只吞下原料，吐出钢铁的巨大怪物。
它冷漠无情的执行着领主的意志，堆放的铁锭堆满了一间间的仓库，原本她还担心产能会不够整个岛上使用，可很快就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多了。
现代工厂的效率远远超出了克洛伊最夸张的想象，她并非没有见过工厂，莱茵那些肮脏、混乱的工厂她也曾混进去过，本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新技术，可最后却是失望的走了出来。
她曾以为那些工厂是先进的代表，管理混乱与机器伤人都是必然的，可在卡斯特尔这里，她才真正见识到了工业的力量。
仅仅是那可怖的产能就让她感到震惊了，真正的深入了解之后，她才意识到修斯是怎样的高瞻远瞩，随着工厂的运转，那些看上去莫名其妙的制度忽的就发挥起了作用，避免了一次次事故的发生。
克洛伊看向修斯的眼神更坚定了些，不论是为了逐火之蛾，还是她的私心，她都要保证修斯能活下来，他才是这个时代的希望。
修斯正低头从柜子中翻着，他拿出了几份图纸：“你看，这是线膛步枪，制造起来应该很简单，甚至可以直接找些匠人手搓，我们需要的数量也不太大，无烟火药的制备流程也在这里了，你先安排人手制备一下硝化棉吧.克洛伊？”
克洛伊这才回过了神，她赶紧点了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还有一件事。”修斯指了指桌子上的鱼人尸体“解剖一下它们吧，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些鱼人，或许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184章 快速恶化的局势
鱼人的尸体有问题？
克洛伊眨了眨眼，看向了鱼人，它有着肿胀发白的躯体，上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身躯臃肿，四肢却细瘦得不成比例。
“您是指什么方面？”
“你还记得埃尔温讲述的细节吗？鱼人看到了他们几人的弓箭，便向一旁躲开了，只是他们射出的箭太快，又是偷袭，这才射中了。”
克洛伊歪了歪头，没觉出有什么不对，遇到危险躲开不是很正常吗？
“可鱼人是在海里生活的，我还专门问了下报丧女妖们，海中，是没有弓箭的。”
克洛伊的双眼缓缓睁大了：“您是说它们早就和人打过交道？”
“是的，弓箭这种设计构造，很难在第一次看到时将它与远程武器联系在一起，鱼人肯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玩意儿，海盗们一般也不会使用弓箭，这玩意儿在海上很难保存，一般只有陆地上才会有。”
修斯展开了一张海图。
“帝国从来没有过和鱼人接触过的情报，北方的白鸦公国出海口也是在帝国的控制之下的，能够接触弓箭，说明鱼人们最起码在陆地上有过正儿八经的交战经过，如果排除了帝国之后.”
克洛伊的目光随着修斯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着，最后落在右下角的部分。
“玛莎群岛，也就是宝石湾，那边有着不少大岛，也是有弓箭在使用的，或许鱼人和海盗们的联系，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你的意思是它们有可能是和海盗一伙儿的？”
“这确实是一种解释，不过海盗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呢？我们能给他们提供宝贵的炸药产能，只要那位海盗王稍稍有些脑子，就不会对我们动手。”
修斯皱紧了眉头，这件事是现在最大的疑点了，海盗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悄无声息的整个失踪了？
卡斯特尔虽然偏僻，但风暴洋上偶尔也会有路过的船只，可最近.全都不见了。
仿佛整个卡斯特尔被搬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和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绝开了。
“总之，先解剖一下那具尸体，看看能有什么发现吧你会解剖吗？”
克洛伊点了点头：“我毕竟是修女，对医学还是有些了解的，交给我好了。”
修斯看着她橙红色的眸子，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进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海边陆续出现了不少鱼人，连续三只巡逻队都遇到了鱼人，前两只都是落单的，第三次则是一整只鱼人小队，足足十几只。
巡逻队们示警后，女妖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可还是有人受伤了。
士兵们配备的是半身甲，在提供了不错防护的情况下，几乎不影响灵活性。
伤到他的是鱼人小队的一员，双方是突然遭遇的，两边都懵了一下，随即立刻就打了起来。
鱼人的数量要多一倍，身躯也比人类更庞大些，可它们的速度并不快，巡逻队稍作交手就撤了出来，甚至来得及救下受伤的战友。
受伤的士兵叫做佐罗，修斯亲自去慰问了一趟，他的肋下被鱼人的三叉戟戳中了，半身甲帮他阻挡了大部分伤害，可铁片的缝隙中还是被划了个大口子。
好在伤口并不深，调养一段时间后应该便无碍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岛上，女妖们是被紧急调过去的，她们没有来得及隐蔽身形，不少岛民都看到了。
这次的暴露有些意外，修斯没有来得及提前安排人手做宣传与舆论造势，可出乎意料的是岛民们似乎很快就接受了报丧女妖们。
海岛并不大，受伤的佐罗很多人都认识，佐罗的命是女妖们救下的，这件事很快便被他的朋友与邻居们传得整座岛都知道了。
报丧女妖们负责在巡逻队遇到麻烦时救场，知道了这件事，人们便对女妖多了些感激，指不定自己什么时候遇到了危险，还需要女妖们援救呢。
也因此，虽然修斯没有专门布置人手推动舆论发展，岛民们对于女妖的存在却依旧很是认同，甚至有不少女妖的狂热信徒，认为报丧女妖才是卡斯特尔的救星，主动宣传着女妖的过往事迹。
这有些出乎修斯的意料了，但他很快就没有那么多空余操心这些了，海边不光是鱼人，有人目击到了海胆怪物浮出了水面。
虽然只是远远的惊鸿一瞥，却也是给修斯敲响了警钟，岛上堡垒的建设八字还没一撇呢，海胆怪物要是真的上来横冲直撞，恐怕很难阻拦。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我们恐怕要放弃外围的海滩，全力保住岛上的核心区。”修斯快步踱着步，向旁边的阿列克谢说道。
阿列克谢脸色很是不好，昨天他们聚在一起谈论时还没想到形势会恶化的这么快，现在看来全面开战就在眼前了，可第一批地堡才不过刚刚开始建设。
“多久能完成？”
“如果让工程队施工的话，最快也要五天，时间再短连水泥都干不了，如果报丧女妖能协助的话，那应该还能再压缩时间。”阿列克谢想了想说道。
水泥需要时间凝固，可化石为泥几乎不需要，如果女妖们能够把底层的地基搞定，他们的工程队负责上半部分的施工，那可以减少一次等待水泥凝固的时间。
修斯闻言打开了心灵链接：『乌娜，现在的情况知道了吧，你那边的施工到哪一步了？』
『领主大人，中央熔炉的施工已经完成，如果放弃外围海滩的话那我们这边的施工基本已经完成。』
报丧女妖们原本的工作量并不小，可这主要集中在网道计划上，原本的计划中所有的外围工事都要互相联通，而放弃海滩的话，大部分的网道都可以停工，她们现在可以调集人手支援地面了。
『那你们直接上来和工程队配合吧，一定要尽快完成第一批工事。』
『啊，我们，我们要直接出现在地面上了么?』乌娜的声音明显紧张了起来。
第185章 中央熔炉
『是的，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慢慢进行了，你先带着人手开工，到时候我也会过来的，按照现在的态势，岛上的人们对你们接受程度还算比较高，没必要太过担心。』
乌娜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修斯则是转向了前方的阿列克谢：“我明天会去跟着报丧女妖们一起，一起去中央熔炉的点火仪式，她们也会借此正式出现在卡斯特尔人们面前。”
对于修斯来说，卡斯特尔和外界断联不仅仅是危机，亦是一个机会。
现在无论公开女妖身份出现了什么麻烦，问题都会停留在卡斯特尔这里，而不会受到外面的影响。
修斯现在不必考虑任何人的意见，无论是帝国，烛光会还是静默圣堂，都与他无关，现在卡斯特尔仅仅是卡斯特尔，而当战斗结束他们能够进来时，人们早就已经习惯女妖们的存在了。
报丧女妖是卡斯特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修斯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这群追随他的女妖们，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尽量安排周全，剩下的就看明天了。
阿列克谢领命离开，一夜无话，第二天修斯专门给工人们统一放了半天带薪假，组织人们集体前来参观中央熔炉的点火仪式。
中央熔炉的位置位于原烛光会教堂的西侧，接近卡斯特尔岛的中心，这里原本是一片普普通通的丘陵，此刻却变成了巨大深坑，一圈一圈的道路蜿蜒着通向下方，人们围在深坑周围，明明没有人维持秩序，数千人却安静的如同清晨的花田。
主要是眼前的一切太过震撼了，工人们仿佛被摄住了心神般，呆呆的看着深坑底部的巨大金属造物。
钢铁巨兽般的锅炉矗立在深坑的中心，十二道铆接钢梁深深扎入岩层。崭新的钢铁造物如同一只初生的巨兽，正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这个世界。
顺着坑壁蛛网状的凹陷蔓延至一百二十米深的底部，那里积着昨夜暴雨留下的水洼。当司炉工撬开燃料舱时，那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前排的工人们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
中央熔炉的设计并不复杂，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大号锅炉而已，但关键就关键在它的个头足够大。
岛民们未必能看懂那精妙的设计，但那庞大的轮廓可以在第一时间征服他们，对工业品来说，体型同样是工业美感的一部分，大就是美，多就是好，抱着这个想法的人多的是。
而且真的很美。
人们看着巨大深坑之下密密麻麻的管道，泛着金属光泽的管道仿佛血管一般，通向巨大的中央熔炉，另一侧则隐没在土地之中。
这座巨大熔炉原本仅仅只是燃烧燃料为守护铭文提供能量，但修斯本着高效利用的方针，顺手就给它加了个蒸汽室，把它的废热利用一下，这样上方的教堂就白白多了很多蒸汽动力可用，虽然还没有想好具体拿来带些什么，但冗余设计嘛，有总比没有好。
蒸汽机复杂程度也不高，将来汽轮机的叶片成功造出后，这里或许可以直接盖一座发电厂出来。
这里可正好是将来的主教堂区，能发电的蒸汽教堂，听着就很带劲啊！
于是一条条的蒸汽管道就于地下铺就了，它们会带着钢铁的咆哮声通往卡斯特尔的各个地方。
司炉工检查完锅炉后向着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他们都是进阶班的学员，自从修斯开始给女妖们讲网课后，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出现了，女妖们现在成了进阶班最优秀的教师，无它，她们可以把网课资源存在心灵链接的网络之上，讲课的时候直接对着念。
念PPT虽然是很多人深恶痛绝的教课办法，但对进阶班的学员们还真不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是有认知干涉风险的，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绝对正确的知识来稳固认知。
于是女妖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后几期进阶班的老师，而且由于她们遇到不会的可以当场打开心灵链接求助修斯，很快她们就在进阶班学员中人气飙升。
谁能拒绝一个问什么都能当场解答的老师呢？
当然这就苦了修斯，他需要多线程被一群女妖追着问问题，好在问的多了女妖们自己慢慢也都会了。
总之，在进阶班学员眼中，报丧女妖们的地位可谓是相当高，而接下来，他们也是最接近报丧女妖们的人群。
在卡斯特尔岛民们的注视下，深坑底部的通道中，缓缓走出一队报丧女妖。
乌娜与妮妮一同带队，女妖们提着一个个的罐子——那里面是实体污染，她们要去给锅炉中加入燃料。
深坑周围的人群中瞬间沸腾了起来，他们看向报丧女妖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女，女妖，竟然真的是女妖！”
“天呐，那是妮妮！妮妮大人！我看到妮妮大人了！”
“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高大嘛。”
“笨蛋，想想你离她们有多远！看看旁边那些工人们，比她们矮一大截呢。”
修斯侧过身，小声问向旁边的克洛伊：“你安插的人手都到位了吗？”
克洛伊眼眸中橙红色的火光亮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没问题，都在的。”
这就是【若虫】的能力，克洛伊上次提到过的感知能力。
他们能让自己的感知延伸开来，覆盖住很大的一片范围，监测范围内的所有情况。
这种监察能力相当强，几乎没有什么能够躲避他们的探查，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们本人无法移动且极为脆弱。
如果是在战场上，这种能力需要极为谨慎的使用，可现在只是监控一下人群，并不用那么担心。
“而且这种能力还有个好处，就是在网中的两名若虫，可以直接于意念上进行沟通，非常方便，我现在就在和他们直接说话。”克洛伊得意的扬起了下巴。
听起来和报丧女妖们的心灵链接有些像，不过这个似乎是弱化版的，女妖们的范围比这个大的多。
“修斯，那边好像有情况。”克洛伊忽的抬起了手，指向了人群中。
第186章 世界上最庞大的喧嚣者
克洛伊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死死的盯着人群中的一处：“那里有人在搞事。”
『已经控制住了。』
“我的人已经把那人带走了。”
修斯刚刚打开心灵链接，想要示警，就同时收到了女妖与克洛伊的反馈。
修斯看向那边，几名普通打扮的人正安静的从人群中远离，修斯一眼看去隐约有些眼熟，那是逐火之蛾的人。
女妖那边是修斯提前布置好的观察哨，正躲在附近新建教堂的房顶上，利用视野优势掌控全局，而克洛伊那边
“你的人不是进入观察状态就不能动么？”
“就这么点范围，一个人就可以全部监控了，然后由于他展开了【茧】，附近的若虫可以直接意识交流，我们虽然不擅长正面战斗，可那是对付超凡者，普通人的话还是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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