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殷听雪越想越是昏昏沉沉。
她已经失神了,偶尔还能听到细雪纷落的声音,四肢使不上力。
怎么,娘那时也是这样吗?
喉咙想发出声音,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呜呜咽咽的,好像一下坠入到了无明世界,娘那时就这样躺在病榻上,临终时凄苦的干枯面目,好像在告诉她,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她自己要乖,要做个良人。
殷听雪很怕孤单,也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喃喃着,她忽然觉得好苦,自从碰到陈易之后,好像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她知道一切不是他害的,但又好像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迫她为妾,夺走了她的身子,她都已经那样百依百顺了,他还是对她不好,好不容易回到银台寺,一切又都不见了。
最后呢,是不是连他也要消失不见了?
连他也要消失不见吗?
昏暗中,她听着雪,听着母亲说过的禅,想起了古老的传说:魔主波旬对佛陀说,到了末法时代,他就会穿佛的袈裟、坏佛的正法,在佛的梵门里,将一切都推入虚空、虚空的虚空,什么都是空荡荡一片,那个时候,佛陀沉默地哭了。
佛陀就像那时的娘一样,最后沉默不语着。
殷听雪泪眼摩挲,蜷缩在被褥里,像是丢了三魂七魄,连那人走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听雪…”
他喊了一声,殷听雪朦胧间听到了,她转过身,看见他披散着头发…
像是那时候的娘。
他慢慢走了过来,她滑落一滴朦胧的泪,抱住那个迫她为妾的人。
“娘!”
他怔了一怔,双手有些颤地搂住了她。
“娘,我好苦啊。”
“…为什么苦?”
“有人对我不好,一直欺负我…”
“那是个坏人吧。”
“他还迫我当妾室…”
“他…很坏吧。”
“我都交出身子了,什么都没了,他还一直欺负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呢?他也要消失不见吗?”
泪水簌簌落个不停,她喃喃道:
“…娘,你不要走,我好难受……”
昏迷灼烫的感触上涌,她已经失神了,抱着他无助地喊着,一遍又一遍。
“…我不会丢下你。”
良久,他的嗓子里吐出话音。
殷听雪听到后,泪水里笑了一下,阖上眼,安心地缓缓睡去。
这可怜少女的恍惚间,
她的母亲好像轮回转世,活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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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他当妈了
“…娘,你不要走,我好难受……”
他按了按殷听雪发烫的额头,触碰了她软薄的唇,不免想起她临睡前的最后一句话。
她跟自己提要求的时候,总是会问“好不好”,可对母亲…是不需要那么多的。
陈易默默看着她的睡颜,不知该说什么。
陶罐碎开了,枫树被砍到了,石菩萨也被搬走了……
原来那时每走一步路,少女就每失去一步的世界。
她是银台寺的女儿,可银台寺好像成了一座空洞洞的壳。
陈易恍惚之间发现少女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
她顷刻花散落时,也是搂住了他,喊了一声娘,那时是这样,刚才也是这样,她好像在无助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了娘。
匆匆悲哀抹上了陈易心头,怎么,我被她当成母亲了吗?
“…我这样的人,成了她母亲了吗?”
陈易心念复杂,这种感觉无法言喻。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忽然感觉身后投来视线,转过头,发现正是周依棠。
“师尊我…”
陈易顿了顿,摇头无奈道: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当妈了?”
她问得很平淡。
陈易被她的直接给整愣了下,接着只能耸拉下肩头,笑道:
“这算是当妈了?她不过是一时无助,把我当作了最亲近的人”
“不。”
“不?”
周依棠眸光复杂地看了殷听雪一眼,像是捕捉到什么,心中似有思量。
陈易自然明白眼前女子道法造诣几何,她绝不会无的放矢,于是他问道:
“难道我当妈了?还是…殷听雪的,我本来是她丈夫,被她当作了母亲?”
“你如果在这没命地作弄她,就不会这样。”
周依棠嗓音平淡。
陈易不知道她这话是赞是骂。
“不过,这才是你。”
她少有地莞尔一笑。
陈易却没有说话,而是抚摸起殷听雪纤细的眉头,从没想过她会这样脆弱,脆弱到把自己这个最害怕也最恨的人当作了母亲。
他环顾了下周遭的景象,莲花座上空无一物,原来的枫树只剩木桩,什么菩萨姐姐、枫阿姨,或许它们本就不存在,不过是一个少女害怕孤单创造出的幻象。
陈易长呼一口气,挠了挠后脑勺。
周依棠踏入到寺内,半蹲下身,接着又起身,手掐诀印,绕着殷听雪走了一圈。
待一圈走过,她眉头微皱,旋即逆走了一圈。
“怎么了?”
陈易出声问道。
“她刚才像是在悟。”
“悟什么?”
“禅。”
“什么禅?”
“四大皆空的禅。”
通玄真人侧眸扫了熟睡的襄王女一眼,接着道:
“你娆了她的缘法。”
………………………
“他娆了我女儿的缘法。”
大虞离京三百里路外,一处烟尘渺渺的药铺里,熬药的白气冒在初冬里,一位以白巾拢发的半老妇人扇火的手停顿了一下。
通背神猿听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句,像个猴子一样挠了挠脑袋。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旭渠问道。
妇人只是一笑,淡淡道:“小弟听说过,魔主波旬娆佛之事吗?”
“我知道姐姐是信佛的,我也信,但粗人一个,很多事还是没听过。”
张旭渠卖笑着说道。
“昔年,世尊在菩提树下怔悟佛果,魔主波旬望见,便来娆佛,世尊却不为所动。”
妇人缓缓讲述着遥远的故事,
“一直到魔主波旬提到末法时代,他会袭夺世尊的佛刹,穿上世尊的僧衣,坏了世尊的正法,这时,世尊流下了泪来。”
一边说着,妇人一遍打开药盖子,从里面盛出一碗药汤,倒给了张旭渠。
通背神猿坦然接过,他受断剑客所托,一路入大虞,却不曾想在路上碰见了仇家袭击,最后受了伤,不得不在这座小城的药铺外歇脚。
待张旭渠喝完之后,身后缓缓走来了一个身影。
他猛地一回头,便发现那是个戴着斗笠,腰间携剑的男子。
无声无息之间便抵近到小孩都能一剑封喉的距离。
张旭渠吐了一口气道:
“看来我轻功再好,也快不了多少。”
“你只是被人留住了。”
“对,路上碰到那个疯经师,而且…他好像也要往合欢宗去。”
断剑客闻言之后,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淡淡道:
“无妨,他不能阻路。”
“那寅剑山剑甲呢?”
张旭渠兀然问道。
断剑客眉头皱了起来,拧在一起,这一情况在他的身上很是少见,
“她不会与我为敌。”
“我怎么听说寅剑山跟这事有关系?”
“那姓唐的已被逐出了寅剑山。”
断剑客的话语顿了顿,接着冷笑道:
“剑甲与此事毫无干系,你不必劝我回头。”
张旭渠喝干了苦涩的药汤,哈了几口气道:
“我只是怕被你们的余波给打死。”
妇人瞧着这两位来路不凡的男子,却并未表现出一丝惊愕。
斗笠剑客察觉到她似乎有话,
“夫人有话要说?”
“小女倒是听说,京城内有一人声名鹊起。”
“谁?”
“姓陈,名易,字尊明。”妇人接着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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