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养成计划 第13章

作者:偏爱枕惊鸿二字

  现在是什么时候?!

  可以说,凡是听闻韩义这番话的人,心中无不痛骂......可这话已经出口,任谁都无法让韩义把这话给吞回去,尤其安春正处于如此境地,内乱是最要不得的。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安春县去追求司法正义了!哪怕是一笔糊涂账,也必须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场中有不少人的确存了开城迎黑骑贼进来的想法,他们和另外一部分人认为,韩守即便通敌也是正常的,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人做出什么选择都不奇怪。

  “我也正想这么说呢。”韩守被旁边的大哥指为通敌,神色却不见丝毫慌乱,他平静开口,“大哥说我通敌,有什么证据吗?”

  “若是没有证据,纵使他人说你通敌,我也断不会信!”韩义直勾勾地盯着韩守,他面无表情,瞳孔中隐约有暴怒之色,却还是极力维持着平静,“韩节......把证据给我拿过来,今日,我就在众人面前揭穿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

  一个身材矫健的青年走来,将几封书信递给了韩义。

  韩义走上前去,将这几封书信递给了李县令。

  “李相公请看,前面这几封,乃是韩守平日里与他人的书信往来,久闻李相公平日里素好书法,想来是能看出他字迹的,至于最后带血的那封,乃是五日之前,混战之时,一个黑骑贼在与韩守碰面后不知为何一心脱离战场,我心中生疑,追上去将其斩杀,从中搜出了这封信!”

  “算不得好书法,只是平素里一点打发时间的爱好,我天资愚钝,在鉴别这方面也无甚本领,但既然韩伯云这么讲了,那本县也就试试。”李县令没有急着去看信,而是望向了韩守:“但在这之前,还容本县问一句,韩仲安,可有此事?”

  韩守道:“有没有此事,如今凭着一张嘴,又能说得清什么,我这大哥又是个会讲的,追上去把人杀掉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他自己是人证,手上又拿着所谓的物证......总之,李相公请看信吧,只是看完信之后,请给我一个讲话的机会。”

  李县令沉默着翻了一遍书信,很快给出了一个不那么坚定的结论。

  “确实有点像是同一个人的笔迹,而且写得也的确是通敌之论......诸位也都拿去看看吧。”

  言罢,便把这书信分了下去,众人看了一圈,这些书信上的字迹的确相像,但说句实在点的,这不能成为决定性的证据,武夫大多拥有极强的身体控制能力,模仿字迹不算难事......不过这种时候,真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也难怪韩义要挑在这种时候发作。

  “韩守!”韩义喝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讲?”

  “我该说些什么呢......”韩守无可奈何似地笑笑,“其实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大哥才是,大哥,你要说的话,难道就只有这些吗?”

  韩义一时怔住,却是完全搞不懂韩守在想什么,待到其人反应过来,正欲勃然作色之时,韩守却是平静地开口了:“好教诸位知道......这信,我手里也拿到一封,而且,这情况还与我大哥见到的相同,我也是追上去把人杀掉,搜出了这封信......请李相公先看。”

  说着,韩守在韩义猛地变黑的脸色中,从怀中取出几封信递给了李县令。

  韩义不是没有想过去拦,但他的修为不如韩守,而且场中的气氛也远远不够乱,如果够乱的话,此刻借机动手,指不定能蒙混过去,可现在动手,只会显得心虚而已,当即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韩守把东西递了过去。

  李县令接过来一看,却是微微一怔:“这.....这是白纸啊。”

  众人皆是一愣,却见韩守不慌不忙地笑道:“是了,这是张白纸,真正的信在这......”

  他说着,又从怀中取出几封信来,语气平淡:“我原想着,若我是大哥,面对这被揭穿了的情况,必然会想着毁去信件......呵,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李县令接过信打开。

  “嗯......这也的确像是同一个人的笔迹,并且,也的确是通敌之论,诸位也拿过去看看吧。”

  于是,这几封信也在众人手里转了一圈......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这下事情是真麻烦了。

  姬照心中摇头。

  韩义的计策着实简陋,简直如同三岁小孩的信手涂鸦,但简陋不代表不管用,用计一事,一向是越简单的越容易奏效,考虑的越多,步骤越多,出错的可能性就越大,需知世间之事瞬息万变,便是天人在世,也不可能步步料中。

  韩义这一手就是干脆利落,没有人证,物证就这么一件,其人用计的水平虽低,借势的能力却不差,利用眼下的特殊局势强迫不愿意见到内斗的安春县众人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加上韩守此人性格狂邪,不屑于在这无法证伪的莫须有之事上争辩,又苦于姬北卢雨石等人在场,动手毫无胜算,于是索性束手就擒,在游戏里,还真就这么被韩义得手了。

  可如今,被姬照提醒了的韩守也拿出这么一封信,那么双方的指认就都毫无意义了,任凭谁都觉得,这只是韩家内部为了争权而进行的一次丑陋内斗。

第二卷 穷性命挣出路一条 : 第十四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尬住。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场中的气氛,那就是尬住,尽管这个词非常不合时宜且不严肃,但在韩守拿出那封信并予以同样的回击后,气氛就变成了这样。

  这丑陋的、幼稚的、引人发笑的内斗,让在座的众人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死死绷着脸,心中却又不受控制地担忧接下来的情况......一时间又想发笑,又心忧未来。

  “原来如此。”韩义此刻却是反应过来,压着声音含怒开口,“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事先准备好这个......哼,小人倒是最清楚自己的手段该如何反制。”

  姬照知道这韩义是个真通敌的,此刻倒也讶异于对方的心理素质与演技,这番话其实并不是为了让场中众人相信韩守通敌,而是为了让众人觉得此事是韩家两兄弟的内斗,通敌之事只是用于对彼此的攻击。

  可实际上......

  有些事姬照纵使知道,却也没办法对任何人说出口。

  “大哥,你知道的,这件事现在靠嘴是说不清了。”韩守倒是很平静,“你说我通敌,我说你通敌,都凭一张嘴说而已,你即便怎么在这里逞口舌之利也于事无补,现在我们谁都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不过,大哥你刚才的话说得很对,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有人通敌,那么对安春来说必然是个毁灭性的大忌,所以我有一个提议,那就是将我们两人一起压入大牢之中,直到安春之围解掉,再细细去调查到底是谁在通敌。”

  韩守顿了顿,看向四周,笑道:“诸位以为如何?”

  这似乎是手非常明显的以退为进。

  需知场中众人之所以会被韩义绑架发难,就是因为不想看到韩家内斗分散力量,不管是谁赢都没关系,反正一定得有个能说话的,可若是韩守和韩义一旦进去,韩家的力量立刻瘫痪大半,这可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此,韩守这句话看似是主动要求进县狱大牢,实则是以退为进,表示安春县离不开我们兄弟两,这次内斗就当大家看了个笑话,想要轻飘飘揭过此事。

  果然,韩义闻言面色稍缓,李县令也恰到好处地出声:“韩贤侄此言差矣,依本官之见,这恐怕是黑骑贼那边的离间计,二位贤侄可万万不能中得此计,做出那般使亲者痛,仇者快之举啊!”

  ————这就属于是放屁似的场面话了,黑骑贼那边如何能晓得并模仿这二人的笔迹?

  但这种关头,也没有什么人会去纠结这种显而易见的破绽,众人纷纷应和,痛斥黑骑贼的无耻,竟然想出这般毒计......

  韩义心中虽恼于被韩守反将一军,以至于被这么多人给看了笑话,但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更多选择,当下只能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打算与韩守上演一出兄谦弟恭的和解好戏。

  遗憾的是,他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

  韩守以一种奇特的目光望向四周,那表情仿佛是真的很疑惑一般:“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如果我和大哥之间有一个人真的通敌了,然后在某个夜晚放开城门让黑骑贼进来,结果会怎样,真是难以想象......不,正相反,应该说结果显而易见。”

  “我的想法不变,不论如何,得将我和我大哥关起来,直到黑骑贼退去。”

  韩义面色一变,但此刻却是不方便开口,他知道会有其他人替他发言。

  “韩贤侄......你且听本县讲两句。”李县令轻轻摇头,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在他看来,韩守这就是小孩子发脾气,非要人哄一哄他......不过圣武公唐成那边毫无诏安的心思,一心称帝,每下一地,必然杀官杀吏,这城里谁都有可能活,唯独他李县令必死无疑。

  故,此刻也只能安慰自己一句相忍为国。

  其人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起来,沉声喝道:

  “如今安春危急,正是该齐心协力,共抗窃国贼人之际,你兄弟二人素有间隙,如今为了掌权,竟做出这般手足相残之举,本县晓得,实际上并无什么通敌书信,也莫要以此为借口,再讲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便是两害相遇取其轻了,也实属无奈之举,这话一出来,相当于是把这两兄弟的脸皮给撕破了,是原先众人以为的最坏结果......但因为韩守的发神经,李县令也只能快刀斩乱麻,将这件事盖棺定论。

  “没人相信我啊......”韩守无奈似的笑笑,“李相公的话,韩仲安晓得了......但,韩某也提醒李县令一句,勿谓言之不预也。”

  言罢,其人居然是大摇大摆地站起身来,选择了离席。

  姬照在一边扮演着吃瓜群众的角色。

  【“......勉强算是抗住了韩义的攻势,但是,这种程度是不够的。”】

  【“即便韩义没有彻底掌控韩家,开不了城门好了,万一真打起来,他倒戈一击,安春照样玩完......仅仅是抗住攻势,这是不够的。”】

  姬照垂下眸子,心思千回百转,最终竟是落到了一个最直接粗暴的方式上去。厭

  那就是暗杀韩义!迣

  这个世界的他虽然身体素质比原先的自己要弱,但却有内息,再加上那些公共特性与独有特性,可以说,他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地球上的自己,如果动手能足够干净利落,那么就可以借机把这口大黑锅甩到韩守头上去,反正不管怎么看,这件事都不可能和他这个几天前差点被杂兵爆头的小弱鸡扯上关系。з

  而且,安春不过是个小县城,韩家也没那么大,晚上找人守夜,大抵是能做到的,但要说安排什么高手整夜不睡保护韩义......得了吧,一个一万多人小县城里的三流富二代,以为是什么王公贵族吗?捃

  【“只要能不被抓到......”】羏

第二卷 穷性命挣出路一条 : 第十五章 风雨如晦,黎光照破⑦

  姬照认真地考虑着这事的可行性,如今他没有话语权,也没人会相信他的话,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么一身千锤百炼而出的武艺,那么遇见了事,自然是想着用武力解决。一

  场中的宴会进入了垃圾时间,因为韩守离席,暗杀刘威一事自然告吹,众人耐心性子又熬了一段垃圾时间,姬北眼看再谈下去也没有意义,便领着姬照离席了。④

  二人回到姬家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⒋

  “到我书房来。”⑧

  姬照正打算回房修炼内功,姬北却忽然丢下这么一句话,姬照也只得跟她进了书房。㈥

  “大姐,有什么事吗?”⑦

  姬北坐在椅子上,没有立刻回答姬照,而是在那沉思了好一会。7

  房间里漆黑一片,姬照便顺手点燃了一边的灯烛,火光照耀着姬北有些阴沉的侧脸,使得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重。0

  “......”

  足足十几息后,姬北才开口:“先坐吧。”

  姬照本以为她只是要交待什么简单的事,便没有坐下,没想到姬北坐下后就不吱声,而一开始没有坐下的他,在之后也丧失了坐下来的机会,如今听到这话,情知今晚是有不少重要的事要讲,当即将椅子拉开坐了上去。

  姬北缓缓开口,却是说起了诛心之言:“今晚,只你我姐弟在此,我也不瞒你......安春,只怕要破。”

  姬照佯装疑惑:“大姐何出此言?”

  “我也说不清,只是有种这样的感觉。”姬北给出了一个听起来有点扯的答案,“或许是因为你那二姐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大燕要完,或许是因为韩守韩义这两兄弟的决裂,又或许是我单纯杞人忧天......总之,我有那么一种感觉,安春要破了。”

  “......”

  姬照只能沉默以对。

  “姬照。”姬北忽然呼唤了姬照的名字,她压低声音,缓缓开口,“你十五岁了,按照燕朝的婚律,已经是能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虽然有些忽然,但我希望你明白,你是个男人,姬家的男人。”

  姬照神色微动。

  “我知道。”姬北说,“你一直对自己的出身怀有芥蒂,但,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千万记住,人在没有成就的时候,万不可看不起自己,自贱者,天底下没人救得了......当初爹赐你姬姓,将你视如己出,你便是姬家的男人了,不论是谁用这个当理由作践你,你都可以大大方方地骂回去,不要害怕。”

  “......我明白。”

  “......是吗,其实我觉得,你还不明白,但我想,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姬北吐出一口浊气,“安春城要是破了,你就和王伯一起,想尽办法带着你二姐离开这里,届时她若要寻死,也莫拦她,她这人平日里随性,实则心高气傲,受不得一点折辱......你明白吗?”

  姬照说:“城不会破的。”

  这是他对‘姬照’的承诺。

  为了夺取这世界上一切胜利而诞生的修罗恶鬼许下的承诺。

  姬北轻声一笑,言语中透露出几分苦涩:“我是说如果。”

  “我记下了。”姬照点头,“但是,不会有这个如果。”

  姬北没有再与姬照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她轻声道:“姬照......你我均是孤哀子,我年长你四岁,是你长姐,但真算起来,与你父兄无异,这点,你认是不认。”

  姬照轻声应道:“自是认的。”

  “善。”姬北摊开书桌上的一张白纸,“过来,为我研墨。”

  姬照起身,为姬北研墨。

  姬北认真说道:“通常来说,男子二十及冠才会取字,但那些大家族的子弟,需要四处交游的,早几年也不奇怪......我如今就是要行你我父亲之名,为你取一个字,我不清楚你以后会不会用到,但我感觉,若是如今不取,只怕以后是没有机会了。”

  兴许是原身的情绪在作祟,姬照有些低落地开口:“大姐......”

  “莫要惺惺然作小女儿态。”姬北低声喝了一句,转而道,“你名字中带一个照字,为光耀之意,取字应形互补,我查经阅典,为你取了个和尘的字,意为和光同尘。古人云,名以正体,字以表德,心里觉得,这字大抵还是合适的......”

  姬北说着,伸出毫笔在墨水中一点,在纸上写了‘和尘’二字,字迹苍劲有力,一派宗师气象......听说洛河阁中,除了武艺的修行,弟子还需修行四艺,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姬北问:“姬照,这字你可满意?”

  “......既是大姐赐得,又谈何满意不满意。”

  “呵呵......”姬北难得笑了起来,“你头上挨了一刀后,性格着实变了不少......我原先,的确是打算给你取这个字,但最近,你让我有了很多期待,不仅是能力,还包括性格,所以这字,多少是有些不合适了......”

  姬北说着,将那场白纸放在灯烛上,那和尘二字,转眼就被烧成了灰烬。

  姬北宁心静神,提笔在纸上写了另外两个字,姬照抬眼望去,赫然是‘明晦’二字。

  “明照二字,同义互训,不用多解释,重点是在后边的这个晦字上,照儿,你可知这晦字是何意?”

  姬照应道:“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夜晚、昏暗等,也可也引申为隐微、愚昧、凋零等义。”

  “不错。”姬北说道,“那你应该也知道,明晦这两个字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我自然知道。”

  明晦明晦,带来光芒,照亮黑夜,漫长黑夜中到来的第一束曙光......此为明晦。

  在大燕、在青州、在真定府、在安春县、在姬家、在这么一个平静却又不平静的夜晚里,一个早早失去了父亲的十九岁女孩以长辈的身份给一个青楼女子的孩子取了字,就是一件说起来听起来都有些滑稽的事,却成就了数千年来最传奇的一个名字。

  “善。”姬北轻轻点头,“那从今日起,你便是姬照姬明晦了。”

第二卷 穷性命挣出路一条 : 第十六章 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姬北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长出了一口气。

  “那么,去吧,姬照。”

  “嗯。”姬照应了一声,转头打开门,眼看着就要走出去,姬北幽幽的声音却从后边传了过来。

  “哪怕只有你一个人,也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姬照的身子微微一顿,却是没有继续迈开步伐,其人微微转过身来,认真地开口,“不行的。”

  “......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