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野望
藤原佑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深沉，她像是痛恨般的咒骂又像是在自嘲一般冷冷地说，
“人怎么能够安心快乐地过完一辈子呢？……”
人生十之八九都是生活在痛苦之中，忍受苦难是人类后天所进化的天赋。
藤原佑希望向那如同泉水般干净的清水咲恋，忍不住轻声骂了一句，
“笨蛋……”
这样的评价似乎触及到了绫濑葵的逆鳞。
绫濑葵眼神中闪过一道锋芒般的锐利，她甚至放下了手机环抱着双手做出防备姿态，目光越过清水咲恋，直勾勾地盯着藤原佑希，冰冷娇弱的声音压抑地说：
“你谈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吗？佑希？”
尽管表情还是很温和，但是在对方的眼里都是十足的挑衅。
藤原佑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她微微一笑， 纤细的食指抵在被雨淋得淅沥而沾染上薄薄雾气的窗户，刻意写了个“笨蛋”一词。然后一边写一边反问道：
“那你觉得什么东西又是有意义呢……？”
绫濑葵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始思考这一生自己的经历。
苏醒记忆后带着上一次世界线所做的事情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绫濑葵就有些懊恼，她压下满腔怒火，低声给藤原佑希提醒道，
“至少人生中大部分要做的事情都没有。而且，我不会像你那样，抱着不切实际的理想或者是用某种形式凌驾于他人之上。”
“——还真是典型的虚无主义。”
藤原佑希忍不住发出了果然如此的赞叹，不过，她压低的音调却突然转折，
“叔本华曾经说过一句话，非常适合现在的你。
明智的人在取暖的时候，懂得与火保持一定距离，而不会像傻瓜那样太过靠近火堆，后者在灼伤自己以后就一头扎进寒冷的孤独之中，大声地抱怨那灼人的火苗。”
绫濑葵闷声沉默了一阵， 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藤原佑希，好久才说：
“所以这就是你道谢的别扭方式？”
藤原佑希也不觉得羞涩，她勾唇冷冷回击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有一丝想要道谢的想法呢？”
而绫濑葵的方式是——给予她一个白眼。
“懒得理你。”
绫濑葵将可爱的面容凑近，手臂挽住少女纤细的臂膀，这是她寻求安慰的一贯方法。
当着藤原佑希的面，小葵像是想要宣布主权一样做出了这种事情。
好近，好香……
属于少女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缓慢地入侵鼻尖，绫濑葵过分地贴近让清水咲恋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身边的藤原佑希……
清水咲恋有些懊恼地闭上了眼，干脆往后一躺，任由绫濑葵摆布。
“咲恋。”
忽而，前排副驾座传来了夏川天音的声音，她扭过头来，深沉的目光看着清水咲恋的眼睛，问道：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简直就像是救星一样打断了小葵的过分贴近。
清水咲恋歪了歪头，不知道天音学妹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按照道理她现在也要回家，因此被安排在了方便出行的副驾座。
“我吗……？”
清水咲恋有些诧异，摇了摇头，“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希望大家过得开心幸福啊。”
夏川天音却依旧在孜孜不倦地追问着，
“我知道，人不应该太无私，那会很容易陷入虚无的内耗……很容易导致人进入抑郁的死路。
我想知道名为清水咲恋的个灵魂有没有……单纯超脱于人际关系之外的欲望……”
清水咲恋愣了愣，又叹了一口气，“暂时没有想到……”
是，自己本来诞生于世间也没有什么欲望，如果她们过得好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等一下。”
夏川天音仍然没有放弃，她眉心一跳仿佛是灵光一现奇思妙想诞生了。
少女如白瓷般的声音轻轻地问道：
“咲恋学姐，现在假设有个阿拉丁神灯，只要你把有关自己的愿望说出来便能够实现的话……你会许什么愿望呢？我真的很好奇。”
许愿吗？
清水咲恋不知怎么想到了尚且关闭的系统，将VR游戏世界转变为真实世界的系统，也曾经向自己似乎许诺过愿望的事情。
是只要达成全CG就能够完全实现的愿望。
那么这个愿望是什么呢？
只要很自然地说出来，就能够回答天音的问题了吧？
清水咲恋张了张口，准备下意识地说出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又为什么一直为了它而坚持如此孤独痛苦又冗长的道路呢？
是什么呢？
微微张开的唇如同定格的时钟般悬停在半空中，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在此刻禁止了。
清水咲恋左右看了看满怀期待的二人，以及侧耳正在耐心倾听的天音，任何话语都说不出来。
嘴缝像是被压上了千斤重的巨石，张唇的瞬间只有不断地颤抖。
一股从灵魂深处下意识产生的战栗开始传遍全身，灵魂共鸣的情绪如泄洪般爆发。
为什么……好难过？
为什么这么想哭呢？
微微模糊的薄雾忽而渐渐地覆盖了视野，鼻尖酸涩，难以想象的悲恸袭来，她却不知道为何物而心痛。
我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我失去了……什么呢？
坐在行车平稳的车厢中央，在二人面前的清水咲恋悲痛无声地哭了起来。
一滴清亮的眼泪从白皙的肌肤之上缓缓滑下，她安静到像是一只难过的兔子。
我的愿望，为什么找不到了呢？
一直以来坚持的愿望，找不到了……
“怎么突然哭了呢？”
绫濑葵脸色一慌，连忙从衣袖的上衣抽出一方干净洁白的绣边手帕，心疼地、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清水咲恋的眼泪。
她卑微到像是跌入尘埃里面，娇柔的声音忍不住地发颤，
“咲恋……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原因？难道是我惹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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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本书，朋友的
没有才能的我，憧憬着——
那日渐式微的千年魔法世家盛开的最后高岭之花；
为停滞百年炼金界带来新曙光的启明星；
翱翔于天际最自由自在的龙姬；
意图雄霸天下的皇女；
牺牲自己也要爱着世人的圣女……
然而，‘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
欺骗、背叛、傲慢、偏执、魔怔……
当我越是靠近她们，便越是发现她们的虚伪、她们的纠结、她们的迷茫、她们的悲剧、她们的罪孽、她们的封闭，以及她们的——脆弱……
原来，所谓高岭之花竟是如此‘不堪’之物？
既然如此！
那就让她们追悔莫及，那就让她们气急败坏，那就让她们痛哭流涕，
用我【只要破开心房最深的防线，即可获得其心底最厌恶之物】这种从心理到物理都最卑鄙的能力，来——
将她们彻底打醒！
第二百五十一章 她好像快要坏掉了
对于跌入泥沼的人，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悲哀且无力的东西。
清水咲恋知道，世界不会因为你流下眼泪就会改变分毫，你接下来仍旧要面对不讲道理的客人、源源不断地催讨账单，以及大部分不公正的事件……
世界是崩坏的。
因此她很少流泪。
窗外的夏雨啪嗒敲打着，潮湿铺满钢铁森林，下雨的黄昏是一片虚浮的冥色，连带着雨丝绵延的车窗也是阴沉的。
清水咲恋抖如筛糠的手捂住自己那张脆弱的脸，却止不住自己的啜泣。
喘不过气来。
视野被手掌覆盖陷入了昏暗，存活的世界却像地狱一样令人难熬。
如果人生是书本上那样可控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找不到终点，也不看见未来……
清水咲恋从现在开始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命运未曾降下过怜悯，漫漫的长夜没有尽头，如果没有记忆，便是不存在之物。
那自己曾经的一切……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如果自己一开始为了自我从而选择欺骗所有人的人生，那到现在连自己的愿望也记不清的人……
又在为了什么而奋斗呢？
遗忘了初心，旅途没有终点，一直长时间地于此奔波又有什么用呢……？
任何所付出的努力都没有意义。
豆大的晶莹泪滴一滴一滴零零碎碎地，从纤细的指缝里中滑落砸在百褶裙上、砸落在瘦弱的手背之上。
此刻，清水咲恋泣不成声。
自己的自私、懦弱、还有欺骗，终于得到了报应——永远失去了承载着过去与未来的月亮。
全都是自作自受。
“有什么事跟我说好吗？我一定会保护好咲恋的……还是车里面太压抑了？要不然还是开个窗户？”
绫濑葵像是慌不择路地，将自己能够想到所有话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没事吧？”
夏川天音则是关切地投来了目光，她安静地递来一张又一张纸巾，少女的额头紧锁如层峦叠嶂，她的内心也十分凝重。
清水咲恋捂着胸口，强烈的抽泣让她甚至上气不接下气，弯曲的身体脆弱地蜷缩成一团没有安全感的刺猬。
绫濑葵想要触碰清水咲恋却又害怕破碎，小心翼翼的动作仿若在悬崖边行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比清水咲恋要更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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