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小姐的完美结局法 第149章

　　房间里的氛围如死般沉寂，在地板上玩耍着毛线团的小咪也停下来，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着清水咲恋。

　　吹风机的热气嗡嗡不知在向哪处吹，吹得发丝飘摇，吹得人心绪紊乱。

　　什么叫换种方式？学姐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如同无生命、无知觉的木偶人桩一样，匕首生生扎进心脏里，血淋淋的却说不会痛。

　　遭受千百次的名为爱的折磨，却说这是自己没关系的。

　　焦急和关切两个词都快用黑色水性笔大写在脸上，夏川天音的额头咬着牙强忍着情绪，喉咙艰难地说出失格的话：

　　“目的？谁在乎那个目的，我是说学姐你不要放弃自己！”

　　手中的力道越来越紧，就像是某种收束的期盼。

　　“放弃自己？怎么可能，如果是两厢情愿的事，其实并不能算是伤害。”

　　清水咲恋被擎制住一只手腕，无法逃避，可她也无法给予夏川天音所期待的回应，只能将头偏移，眼睫长长的下垂像是蝴蝶的断翅。

　　或许根本就回应不了。

　　夏川天音被一种又怒又哀的情绪占满胸膛，她愤怒于世界对一个人的残忍，又哀叹于她的可怜。

　　“学姐……”

　　夏川天音小心翼翼地叫着她，又怕声音太大将她惊扰，语气放得缓之又缓，

　　“强迫就是伤害，没有征求另一方的同意就是伤害啊。”

　　“那你现在算不算把你的意志强加给我呢？”

　　夏川天音看着清水咲恋的眼睛，顺着她的目光投到无意间被自己攥紧的手腕上。

　　少女骨骼分明的瘦弱腕节，就像极易为脆弱的柳枝，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对不起，学姐。”

　　夏川天音像是触电一样立马松开，心情失魂落魄，清水咲恋纤细的手腕却被她用力捏紧得有些发白。

　　清水咲恋啪嗒一声把吹风机的按钮关上，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她躬下腰，抚摸了夏川天音低垂的脑袋，用柔声的话语安慰着，

　　“没关系的，天音，你的心情我都能理解，看见别人陷入痛苦之中会不自觉共情，你是善良的好孩子。”

　　轻柔的手掌沿着刘海抚摸，既能把安抚的心意传达，又不会扰乱夏川天音的发型，

　　“但是，我内心已经有了决断，该以如何的形式走到最终的结局，所以你不用担心。”

　　蓝色的眼瞳在沉思之中寂静发亮，就像是孤独荒凉的星球。

　　改变一个习惯，需要21天，要改变一个沉沦到谷底的人，又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天海纱织真的做了越过底线的事情，则代表达到自己所期待的完美结局已经天差地别。

　　那么，这一次的游戏世界也不用再继续了。

　　夏川天音第一次不知道说些什么，怅然若失，只能从鼻腔里说出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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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争吵之后，夏川天音失去了聊天的心情。

　　柔顺的发丝被烘干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夏川天音坐在床头随手拿着一本书，看着吹头发的清水咲恋默默地发呆。

　　电机声嗡嗡，清水咲恋心有所感回过头去，就看见夏川天音呆愣的眼神一瞬间清明，然后慌忙地用书挡着自己的脸。

　　那本书倒是有点眼熟。

　　清水咲恋吹完头发把插线拔下来，洗澡后吹完头发的清爽感来临。

　　她缓步走道夏川天音的面前，她还是拿着那本白色封皮的书挡着视线，似乎在专心致志地精读。

　　清水咲恋把吹风机放在床边棕木柜上，弯下腰，好奇地想要知道夏川天音在看什么书。

　　就像是三流电视剧里的经典情节一样，夏川天音的书不出预料地拿倒了，但是又出人意料地与三流电视剧里的情节不同。

　　这本书的名字是——清水咲恋艰难地辨认着倒立的文字，“真夏夜……”

　　清水咲恋念到这里戛然而止，一双秀气的眼睛眨了眨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小孩怎么又在看官能小说！

　　“学姐……”

　　直到清水咲恋来到夏川天音的面前，她才后知后觉，耳朵里听着清水咲恋的喃喃，疑惑地嘀咕了一句，“真夏夜？”

　　她恍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把自己手中翻阅的书放到眼前仔细地看了一遍。

　　硕大的字眼像是灼人的火焰叫人脸颊滚烫，夏川天音原本还失魂落魄的苍白脸色，突然从脖颈上攀爬起一道肉眼可见的绯红。

　　她焦急、慌忙，不知所措，手上像是被烫伤一样把书啪得一下藏到床头柜里，最后紧张地不停摆动着双手来解释着，

　　“学姐……这个，我、我真的只是随手拿的……”

　　“我没有在看里面的……内容。”

　　夏川天音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让人觉得可疑像是欲盖弥彰，她干脆一咬牙一摊手坦然道，

　　“我刚刚一直在看学姐，根本没有看书。”

　　清水咲恋噗嗤一声笑出声，“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太紧张。”

　　“真的吗？”

　　夏川天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清水咲恋的眼色。

　　清水咲恋有些哭笑不得地点点头，“真的，现在要睡觉啦。”

　　“真的吗？”

　　清水咲恋第三次大声回应，“真的！！！”

　　这次乌龙事件倒是让夏川天音无措复杂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她的脸上又绽放出了与往日一般灿烂的笑容。

　　她拍了拍身侧的被窝，示意让清水咲恋睡在这边。

　　“那学姐你睡这里。”

　　那是夏川天音尽力在猫咪玩偶之间清理出的一片空位，可怜的猫猫玩偶们都被赶到了床下。

　　夏川天音的床并不大，宽度应该在一米二左右，所以只能勉强容纳下两个人。

　　如果翻身就会一步小心掉下床或者压在她的身上，所以睡觉的时候必须要老实。

　　清水咲恋小心地爬上床，掀开蓝色的床单，躺在了夏川天音的身旁。

　　被窝里很暖和，已经被其他人的体温所温暖，旁边几乎就要贴近夏川天音的肌肤。

　　有人陪睡，让清水咲恋有一种淡淡的安心感，但又和佑希一起睡觉的感觉不同。

　　佑希的床太大了，即便翻个滚也没有问题，所以很多时候只像饮鸩止渴一般，只满足陪伴但却没有真正的安心感，让人觉得抓心挠肝。

　　还是在狭小的床微微一动便能触及到信任的存在，能够让人安心。

　　“学姐，晚安。”

　　“天音，晚安。”

　　在注视着互道晚安之后，夏川天音俯身按下按钮，啪嗒一声，世界陷入黑暗。

　　关灯，然后投入温暖有人相伴的被窝里，清水咲恋心头萦绕着一种很特别的感受。

　　说不出来，但是感觉就是很好。

　　或许这就是婚姻的意义，在每个难熬的黑夜里有人陪你一起入睡，相拥或是接吻。

　　清水咲恋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不过，夏川天音在一旁辗转反侧，衣物摩擦着被单沙沙作响。

　　夏川天音似乎是失眠了。

　　最后感受到她侧过身，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她的轻声呢喃：“学姐，这是我第一次和爸爸妈妈以外的人一起睡觉。”

　　清水咲恋也转过身来，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对方的脸颊，却能感觉到十分接近，呼吸浅浅安静洒在脸颊上。

　　“天音是独生女吗？”

　　夏川天音的眼睛陷入了回忆，如白瓷般清脆的声音缓缓说道：

　　“嗯，妈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最后是剖腹才艰难地生下了我，之后妈妈就再也没考虑过生弟弟或者妹妹的事情了。

　　就是这样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也因此遭到了爷爷那方的嫌弃。

　　可是妈妈虽然表面上不介意，为了证明自己但实际上她是个很要强的人，生完我之后就火速投入职场，白天上班晚上带我。

　　爸爸是建筑工程师，又经常出差好几天不归家，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很累很累，经常吵架。

　　在其他任何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人看见过妈妈颓废的样子，她是我的支柱、是我的太阳，是可以接受我一切负面情感的人。

　　但其实她也很脆弱……

　　我记得六岁的时候，有一次上学的早晨，我听见妈妈在厕所一个人偷偷哭了好久，然后又像无事发生一样出来给我做早餐。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很努力地长大，拼命地学习拼命地变好，想要成为能够让人依赖的人。”

　　“伯母真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清水咲恋格外怅然眼圈微红，心里如柠檬般酸涩。

　　人间烟火百事，最感人最柔软不过父母之事。

　　清水咲恋又小声地补充着，“当然天音也是好孩子。”

　　夏川天音微微把脸颊向前靠了靠，清水咲恋几乎都能感觉到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公分。

　　“过奖了，不过，我也觉得妈妈特别好，但是我说这些事，可不是为了学姐的一两句夸赞。”

　　“嗯？那学妹还要说些什么？”

　　夏川天音笑了笑声音温柔有力量，“我想是说，学姐如果在撑不住的时候，可以依赖我。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学姐可是以拥抱作为奖励，发布了拯救学姐的任务。”

　　清水咲恋在好久的沉默之中才缓缓说出一句，“谢谢你……天音。”

　　眼下的情况，清水咲恋看不清夏川天音的表情，但是却能感受到她直白的善意与偏爱。

　　如果开了灯，那双琥珀色的澄明眼瞳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夏川天音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压低了音量，就像窃窃私语一般带着些许独特的暧昧，听起来就像是迂回的表白，这让清水咲恋有些不好意思。

　　“学姐不用说谢谢，我现在可是已经成为可以依靠的人了，还有学姐可比我更脆弱。”

　　清水咲恋的性格虽然柔软，但是却在某些地方格外敏感倔强，就比如眼下被夏川天音看轻了自己。

　　她有些急恼地把身子转过去，然后闷闷地说了一句，

　　“晚安，天音，我先睡了。”

　　夏川天音看着她的背影，肩背单薄，澄金长发散开，一点点在昏暗的月光下显示出好看的光泽。

　　好像是生气的样子，果然学姐才是幼稚的小孩子……

　　那么晚安，学姐，夏川天音在心里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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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至最为浓郁的一段，之后便要迎来橙红色的破晓黎明，在此时风很安静蝉虫不鸣。

　　而此时一直安睡的夏川天音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丝毫没有惊醒时的朦胧与迷茫，反而格外清醒与成熟，就像是特意选取于此时清醒。

　　夏川天音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半撑起来，目光停滞在清水咲恋脸颊上。

　　她的睡相安静平和，呼吸浅浅且有节律，在梦里清水咲恋的疲惫才仿佛一扫而空。

　　夏川天音轻柔地替清水咲恋把睡得凌乱的发丝捋顺，她依依不舍地、眷恋地看了好一阵子，然后翻身下床。

　　她轻车熟路地在复杂的柜子之间找到便利贴与水性笔，在银白的月色、深蓝的穹顶之下，唰唰书写了一句话——这一次的补救居然做得还不错。

　　最后，夏川天音把便利贴放进口袋里，缓缓地走到床边。

　　低头，然后如温柔的羽毛一般，将吻落在清水咲恋的额头。

　　夏川天音用微小的、只有自己一人能听见的气声说道，

　　“晚安，咲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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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电的时分是凌晨2:43，手机上的电量还余下15%，天海纱织看着房间里皱亮刺眼的灯光，心情却并不觉得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