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小姐的完美结局法 第102章

作者:七月的野望

  从清水咲恋那里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天海纱织无论如何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三个人心照不宣的事情被清水咲恋以直白而又尖锐的方式,毫不留情地刺穿。

  在近乎死寂的气氛中,每一次吐出的呼吸都觉得不适。

  天海纱织已经没有了任何能够逃避的理由,她把斑点睡衣上的衣角死死地拽紧,如同被逼近墙角的猎物。

  清水咲恋就站在浴室的门边,洗澡后白软的手臂搭在银制的外壳门框上。

  明明是纤弱而不堪一击的身体,只要轻轻用力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一推,就能逃脱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可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嗯……”天海纱织微微张开嘴想说什么,然后停滞,发出无奈、纠结的一声叹息,最后是和解的妥协,“接吻就接吻了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唇角被肌肉酸涩地拉动显得有些勉强,“因为咲恋是不是喜欢女孩子,都会把我放在朋友的第一位吧。”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她没有给清水咲恋说话解释的机会,像是倒豆子一样将自己苦闷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说出:

  “当然你要是喜欢绫濑同学的话,可不可以在绫濑同学在的时候……”

  ————绫濑同学在的时候跟我提前说一句,这样我就好提前离开了。

  天海纱织微微低下了头,作为夹在中间的第三人,说这些话有多可笑呢,简直就像是哗众取宠的小丑。

  “算了,我也没资格说这样的话,是我逾越太多了。”

  被抛弃的痛苦感,在无声无息中如同从幽暗的水底里爬起的恶魔,顺着背部的凉意将恐惧蔓延全身。

  白皙的手缩短漫长的空间距离,它搭上了自己的肩头,咲恋的声音果断地否决:

  “不!不是这样的,我喜欢绫濑同学?纱织你在想什么呢?”

  蔚蓝色的眼睛依旧坚定而清澈,她的面容、她的胎记一切都照旧,可是一切都已经变了。

  “那天我喝了整整两瓶清酒,那时候已经失去了清醒的意识,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乌龙。不是醉酒的原因是不会和绫濑同学接吻的。”

  啊……是吗?

  天海纱织突然有些怅然所失,她长长地吐出一口难受的浊气,半垂的睫毛盖住黯淡的眼睛————可是,咲恋喝酒的那天,也没有想要吻我啊。

  到底是酒乱人心还是酒壮人胆,答案不已经摆在自己的面前了。

  咲恋她只是如同温柔而不懂残忍的小兽,趴在胸膛上说着酒后口齿不清的胡言乱语:“你这里跳得很快。”

  她只是凭借着酒意,说出她想说而不敢的话:“纱织你不许骗我。”

  到底是谁在说谎?

  她在说谎,她说任何人都比不过纱织,说——自己是她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她在说谎,她说她只是喝醉了才吻她的,说她不喜欢绫濑葵。

  她在说谎,她说不想对纱织有秘密。

  回忆似一圈圈虚幻的泡沫,透明的泡沫里她的眉眼弯弯或是蓝眸熠熠发光。

  随后那七彩的泡沫光晕在如梦的绮丽上升粉碎,原来破碎的不是友情里被忽视的怨气,是自己可怜又不值一钱的真心。

  从来都是毫无关系、微不足道的第三者。

  咲恋到底是怎么看待的已经不重要了,支离破碎的心只要缝一缝还能剩下可以被践踏、被浪费的部分。

  只要咲恋开心就好……

  让公主一生平安喜乐也算是骑士的信条。

  天海纱织最终松开紧攥衣角的双手,妥协地开口道:“算了,咲恋你不用解释什么了……”

  就算内心已经说服自己,可天海纱织脸颊低低下垂,始终不愿意面对清水咲恋,落寞而孤寂是现在天海纱织的写照。

  清水咲恋现在就算再愚蠢,也已经意识到了现在纱织的心情,那根本不是友情,而是还未发觉却卑微到极致的……爱。

  但是这样的事情不说清楚,对于一味逃避、内心所有事务都潜藏在心底的纱织无疑是残忍的。

  与其在逐渐沉底的痛苦中慢慢自我折磨,不如快刀斩乱麻。

  “纱织!如果我和绫濑同学真的有什么的话,想要隐瞒不是很简单吗?”

  捏紧的拳头里还残留着手臂传来尖锐的刺痛感,留下了过于用力而嵌印的月牙凹痕迹。

  好痛啊手臂,疼痛一点都不好受啊,咲恋。

  “可是……咲恋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啊,很奇怪啊,咲恋跟谁接吻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同意,不是吗?”

  天海纱织说着委屈地破了音,她终于抬头,象征着威严与气势的紫色之中,被一层淡淡的薄雾覆盖。

  好像快哭了,意识天海纱织情绪的不对劲,清水咲恋立马扑进天海纱织的怀里,“我想告诉你的原因,是你的真的很重要啊,因为是在乎纱织的心情才要告诉纱织啊……”

  金色的发丝垂下来一点点的水滴,一点点渗进单薄的睡衣,天海纱织心情也像是被打湿的衬衫一样被淋得湿漉漉的。

  拥抱并不温暖,甚至因为刚刚洗澡而有点凉。

  可是却因胸前柔软的相贴,不安、焦躁的心情好像随着拥抱都变成下垂的水滴渗透进软绵的布料里,只留下一股柠檬般的酸涩。

  重要吗?如果真的重要的话……咲恋又会做什么样的事呢?是像绫濑葵那样得到一个安慰的吻?还是像藤原佑希那样?

  但是现在不能再聊天了,因为咲恋的头发还没有吹干,会容易感冒的。

  天海纱织享受着这样的拥抱,感受着手臂上已经习惯的疼痛,柔声说道:

  “咲恋……我们去吹头发吧,头发是湿的。”

  “纱织的状态很奇怪啊,现在又怎么能想着去吹头发呢?”清水咲恋将她拥抱地更紧,似乎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传递决心。

  天海纱织眷恋地离开清水咲恋的怀抱,“没关系,咲恋头发是湿漉漉的会容易感冒的,我们边吹边聊都行,先去吹头发好不好?”

  “纱织……”

  清水咲恋有些焦急地看着天海纱织,她已经好似恢复了平静一般,又带上温和的笑容。

  只是不知道笑容后的心情是怎么样的难怪。

  天海纱织轻轻地牵起清水咲恋的手,引导着走出水汽氤氲的浴室,“我没关系的。”

  清水咲恋站在原地倔强地不肯移动,大声打断道:“有关系的!”

  “这周六,我们还要一起去看电影的吧?想好看什么了吗?”天海纱织捏了捏手心里嫩滑的手,转移话题问道。

  清水咲恋沉默着思考,她的内心也不好受,不由自主翻腾着如同在暴风雨交加的海面上泊舟。

  现在,单单靠语言已经无法安抚天海纱织,或许还需要些别的……

  清水咲恋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地被她牵引,直到转过走廊的拐角快要回到纱织的卧室之时,她才冷不丁地说:

  “纱织,我们去看《情书》吧……还有初中时候我们一起打磨的对戒不是戴不上了吗?再去做一对新的吧。”

  是戒指戴不上了啊……

  天海纱织突然意识到,再做一个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吗?再做一个还会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吗?

  或许真的是和咲恋的关系发生改变了吧。

  天海纱织点了点头,推开卧室的房门说:“那就再做一对戒指吧。”

  这样友谊会被重塑吗?

  但是自己好像已经要到极限了。

  ……

  晨日的曙光乍晓,耳边鸟雀轻鸣,橙色的光裹挟着舒爽的初夏微风吹拂人面,浑身上下如涤荡般神清气爽。

  可是清水咲恋心情却不怎么好,昨夜和天海纱织吹了个头发之后就不了了之。

  虽然是和天海纱织一起在她家睡了个觉,可是青梅竹马的气氛从没有如此尴尬过。

  一整夜都无话。

  清水咲恋懊恼地叹了口气,内心如同打着结的丝线十分复杂。

  她走过夯实的水泥路,路过校园的那棵歪脖子樱树下,却突然看一看那位长发飘逸、温暖如太阳的少女是不是在等待自己。

  樱树下,矮矮的灌木茁壮生长,可是就是没有夏川天音的身影。

  很可惜,她不在,简讯最近也没有发过。

  最近的她干嘛去了呢?…

  先不论她是不是跟系统有关、是不是轻音社的第五人,像她这么温暖的人也值得真诚而贴心的交往吧?

  没有看到那位少女,清水咲恋自然也没有长久地逗留,她有些失望地径直走入橙色刷漆的教学楼,扶着黑色的扶手一阶一阶缓步回到了教室。

  还没有到晨读时间,但是已经来了不少的学生。

  大块头秋山和一正如巡逻的警犬一样,忠心耿耿地站在教室大门,不过今天穿了一声白西装有些英俊。

  “早上好,秋山先生。”清水咲恋一如往常跟他打了声招呼。

  “清水同学……”

  保镖先生犹犹豫豫地似乎想说些什么。

  清水咲恋身体微微前倾问道:“怎么了?”

  “大小姐昨天晚上问了我许多关于……算了,没什么。”

  总不能告诉清水同学,大小姐昨天一晚上缠着自己怎么迅速在不伤害到他人的情况下将人制服,然后又问了女子高中生会去哪些地方玩。

  前面一个问题是自己尚能回答的问题,后面就……强人所难。

  清水咲恋从秋山和一难堪的面容上,读出了纠结与艰难,她柔声说道:“秋山先生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也是很乐意帮忙的。”

  “如果是小葵的事情,我也很乐意帮忙……不过,昨天……刺杀的事情我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吗?或者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行凶者的。”

  秋山和一的面容一下子严肃起来,晒得黝黑的脸颊垮下脸来颇有气势,“清水同学,这些事我不能告诉你,还请清水同学谅解,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先去教室里吧。”

  “没关系,那么秋山先生我先去教室了。”

  清水咲恋有点摸不着头脑,匆忙结束和他的谈话走进教室。

  此时此刻,那位黑道大小姐正坐在自己的桌椅上静静地看着书,白色的纱帘随风而动,清晨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挥洒在她的侧脸,如同天使的光晕。

  风拂过她鬓角的碎发和桌上的书本,有些岁月静好的诗意美感。

  她表面上在全神贯注着地预习功课,实际上敏锐的余光锁定在清水咲恋走进教室的第一刻。

  绫濑葵条件反射性地立马站了起来。

  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如盯上猎物般猩红的双眼盯着自己,脊背挺得笔直。

  教室里乱哄哄的,高中少男少女们围成一团,清水咲恋小心翼翼地从过道里挤过来,向绫濑葵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小葵。”

  没有应答。

  当然清水咲恋也不觉得恼怒,缓缓走到自己的桌前,将黑色的公文包放在桌上,开始将今天课堂上所要用的书本掏出来。

  数学、生理、英语……

  只是在本来应该吵闹的教室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是啪的一声清响。

  似乎是有人在用皮鞋跟踹了踹桌子的侧面,这一声过于震撼才导致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怎么回事?

  清水咲恋皱着眉头回眸一看,绫濑葵怀抱着双手,微微抬起下巴,赤红的眼睛中凌厉的微光闪烁,她如同暴戾的君王地嫌弃注视着桌前的男生,

  “你——给我搬到前面去。”

  戴着眼镜的男生有些窘迫,他咬着牙皱着眉,想反驳却只敢变成小声地质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叫你搬你就搬,要我帮忙吗?”

  绫濑葵微微一笑,露出几分渗人的友好。

  “你!——算了……”男生捏紧了拳头,目光闪烁地瞥了一眼肌肉健硕的秋山和一,他正对着自己微笑低头。有些害怕最直白的暴力,他最终是妥协地站起来,手脚麻利地开始拖动桌椅。

  桌脚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突兀。

  “那么三分钟时间。”绫濑葵敲了敲桌子给出最后时限。

  随后她缓慢地转过身子,紫色的发丝在窗台的风里轻轻飘动,她环抱着双手,脸上意气风发,唇角自信地勾起,对着清水咲恋说:

  “我说了————我会来驯服你,请好好享受你最后姑且还算平等的时光。”

  小葵,现在倒是搬到自己身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