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后,以雌小鬼形态出击! 第40章

作者:W雾B不T停

  马承武的注意力丝毫不在李镜身上,眼神只在周辛树和秦芷馨两人身上游走。

  周辛树对上他的眼神会保持直视,而秦芷馨对上他的眼神马承武会躲开,他觉得被个大美女看着脸上臊的慌,哪怕这个大美女年龄还没他一半大。

  “是这样的,学校过一段几天会和第一中学的宁江中学一起举办校运会,是在第一中学新修的体育馆里。乔校长是想的,让你们带队,作为我们南陵市实验高中的牌面,压一压一中的风头。”

  秦芷馨有些茫然,她不知道校领导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但她大约是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想玩美人计嘛,靠个美女玩盘外招。

  马承武继续解释道。

  “第一中学毕竟有钱,他们新修的体育馆和操场能容纳几千人就已经很夸张了。你像我们体育馆,只能进一个年级的学生,他们一中一个年级还相对于我们一个年级两倍的人,你们就想想这得多大?吃多少财政?并且他们还请了电视台来转播,你看旁边南理工学生,打球还得来我们这借我们的老操场。我们,南陵市实验高中,这体育馆在这南陵市已经算比较大了,一中那鳖孙这一搞,估计他们的成了整个市配置最高的了。那逼人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压我们,南陵市实验高中,一头。”

  马承武说完就不说话了,他一提到南陵市第一中学就是“一中”,说的还飞快,两个都是南陵的土话念出来,都是平音,听着和一个字似的。而他提到南实高就说了全名,还一字一字的说,尽可能字正腔圆,听的颇是滑稽。

  秦芷馨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傻逼领导几乎全世界一个德行,不管事还行,一管事了就要整烂活,弄的她是哭笑不得,拿着菠萝啤的罐子慢慢喝了口,没说话,只是在等周辛树表态。

  但周辛树没说话,反倒是李镜打了个长长的嗝给打破了沉默。

第66章狼顾鸱跱

  当秦芷馨还在办公室听马承武鬼扯的时候,离她九百公里外,皖省的景德镇市,浮梁县寿安镇。

  黄梦松才睡醒,准确的说他是被毯子给热醒的。一觉睡到天日头,现在秋分才过去,山里晚上有些凉,他开窗的话得要盖个毯子睡觉,白天太阳出来了后温度又上来,盖上毯子又会嫌热。

  睡醒了,黄梦松不想起床,打开手机,他又看着相册里两个漂亮姑娘发呆。

  这是一个叫“触笙之家”的群里一个叫“木子箍”的人发的照片,偷拍的,两个姑娘吃饭他坐边上像贼一样偷拍。也幸好他偷拍,不然他也不会见到照片。有老哥把这俩姑娘人肉了出来,都是南陵的高中生,一个姓秦,一个姓唐。

  他觉得自己生早了,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视觉动物,但奈何小姑娘长得太漂亮了,他一眼就爱上了。

  黄梦松,男,今年24岁,大学本科学历,应该算是赣省人,至少户口本上写的是赣省。

  但他老爹黄钦州告诉他,他其实是在苏省南陵市下面的一个岗里出生的。

  岗,也叫山村,通意是山脊梁上的村落。听老爹黄钦州说那里是个好地方。人不多,山清水秀的,山里兔子多、獾子多、野猪猴多;水里鱼多、蟹多、王八多。

  那个岗子的边上一片都是野山山,走路要绕好几个弯,靠着这个避开了战乱。

  山里全是獾子,黄钦州讨厌那种畜生,一到晚上杂毛獾子发瘟了般,就“昂昂昂”的叫个不停。这种邪恶的小东西叫声是又尖又长,听着像驴叫,但比驴子叫的更凶狠,并且这畜生很聪明,挺难抓的,肉也不多,吃起来没感觉。

  老爹对村里一户人家总是念念不忘,一直说有户姓唐的人家,建国前是逃难来的,一家子俊男靓女。他没走的时候唐家一对儿女,儿子漂亮的像女娃子,那家的闺女长得更是俊的很。

  按老爹黄钦州的说法,哪怕那丫头还是个小姑娘的年纪,就已经比挂历上的大明星都要漂亮的多了。皮子白的像三冬落下的雪,小手滑的像七乡河河面的结的冰,笑起来娇滴滴的,比结冰的河床边上的盛开的梅花还好看。

  只可惜老爹离开苏省比较早了,从部队退伍回老家没多久就犯了事,他搬家的时候那家的闺女还在上小学。每次黄钦州念叨唐家的闺女,黄梦松都觉得绷不住。他觉得老爹多半是性.压抑了,对着个小女孩念念不忘,发情发了二十多年。

  黄梦松在那个叫“触笙之家”的群里,群主叫“混元大触”,他觉得那个在猥琐中年大叔脸的海绵宝宝头像的背后的,绝对是个中年老人渣。

  可他并没有上帝视角。

  黄梦松不知道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上一代黄梦松的老爹认识年幼的唐鱼鱼,这一代他黄梦松与秦芷馨有了关联。即便是搬离了两个省,但互联网却将无穷远的人黏贴的无穷近。

  他在群里的昵称是“”,这是个希腊字母,音译叫“西格玛”。没什么特殊意义,他完全可以叫“阿尔法”、“贝塔”、“伽马”,反正一样,就和大多数的网名一样,单纯是他喜欢潜水,这个希腊符号起来比较困难而已。

  赣省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宗族氛围很是浓厚,不少赣省的村镇只有几个姓,汉人比例全国第二,汉人比例第一的是陕省。

  类比黄梦松的所在的浮梁县寿安镇,镇子里好多是姓黄的,还有姓戴的、姓汪的。这三个大姓几乎组成了寿安镇的主体,以至于让黄梦松年幼时错误的认为,这三个姓在全国也是大姓。直到他去琴岛读大学后,黄梦松才发现原来姓“黄”的在全国里真不算多,黄只有在赣省才是大姓。不止“黄”,“汪”、“戴”也是,出了他老家后,黄梦松就没认识多少黄姓的人。

  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不是个纯粹的赣省人,但他更不觉得自己是苏省人。他只知道苏省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但他本人只去过几次南陵市,每次去都是看现任的女朋友,还都因为彩礼的事闹的很不愉快。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皖省人,口味、口音、习惯、三观都像是土生土长的皖省人。

  黄梦松小时候他远房表哥带着他,骑一辆破破烂烂的50cc排量的春风小踏板,一箱油到皖省的休宁县能来个折返。

  他从小吃的就是皖省休宁的特产,泉水鱼、毛豆腐、五城茶干,吃的比皖省人还皖省人。但他最喜欢的是休宁县的蓝田花猪,刚宰好的,新鲜的烧出来肉喷香软烂,没有半点膻骚味。若是做成咸肉更是一绝,脂肪晶莹红润,切薄了透过光甚至有玛瑙的质感,即便是切片了生吃都满口留香。

  他家所在寿安镇地处赣、皖二省交界处,可按黄钦州说的,自己真正的老家是在苏省南陵边的一个山村。老爹是犯了事怕被抓去被枪毙,所以跑到赣省投奔远房亲戚了。可从一个山里跑到另一座山里,这不是白跑了吗?

  黄梦松也不知他老爹是怎么想的。

  他老爹喜欢看天气预报,晒茶叶需要好天气。但即便天气预报说的是晴天,老爹也会准备好防水布以防万一,但他拿防水布的样子总让黄梦松觉得他是要去捕猎。

  “天气不会跟着电视走,台上的播的只是在预测天气,不是创造天气。”

  老爹黄钦州总是念叨类似的话,黄梦松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并且黄钦州说话的表情莫名的凶狠,明明老爹总是在憨厚的笑着,但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还是让他心悸。

  …………

  黄钦州是退伍兵,1985年还在安南,南陵军区在安南轮战。他那时候就在八里东山的最前线炮兵戒哨阵地,在前线阵地的生活是无聊的,不能生火,猪肉罐头直接吃,开盖,白花花的猪油,腻的他嘴里发苦,压缩饼干吃的他屎都拉不出来。

  所以黄钦州爱看天气,天气是“猴哨”,天阴了,下雨、起雾,猴子就会弓着腰摸上来。

  黄钦州喜欢这种压抑的天气,天气越压抑,他的心情越好,因为只有猴子摸上来了他才能捉活的玩。

  炮击的时候,炮弹落在地面上爆响的一瞬他都会觉得莫名的欢愉,等炮击结束,确认安全后阵地里几个会急不可耐的去找活口。去把被炮弹震晕的猴子拖来猫耳洞里,扒个精光了再细心绑上。黄钦州会用刺刀给他肚子剖开一个小口后,先往里面倒上脏水。脏水是用烂肠子、碎肉、粪便等等泡水壶里发酵出来的,再等会他会把几罐红烧猪肉罐头顺着伤口塞进去,塞严实了,肚子都鼓起来,拿铁丝再把伤口缠住,免得浪费了热气。

  吃痛了,猴子会哭,会“呜呜呜”的叫。猴子一叫黄钦州就欣喜的很,他会计时,用一块南陵自产的“金陵牌”粗码手表,数着秒听猴子嚎,数人嚎一次能嚎多久。但多半嚎不久,伤口会感染,生蛆,猴子因为“脏水”很快就会发烧,烧迷糊了人就翻白眼,不叫了,即便这猴子还活着。

  猪油在28度开始溶化,猴子可以烧到40度,等猴子完全没力气了,他们再把罐头拿出来,用体温加热后的猪肉罐头热腾腾的、潮乎乎的,打开吃香喷喷的。

  猴子命大的能勉强让阵地里几个人吃上三天热罐头。

  黄钦州觉得这种餐前礼仪是对自己祖宗的虔诚。

  黄梦松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老爹不是老实巴交的人,应该是个狠角色。

  刚来赣省的时候他还很小,没记忆,后面才上小学的时候他家也没钱。镇上的小超市有卖“牛肉味猪肉”,他妈偶尔会买个五块钱的肉,配上洋葱和螺丝椒一起炒。蔬菜远比肉多,那点“牛肉味猪肉”和点缀一样,满满的一大盆菜靠着那一点有了点肉味。

  后面老妈被人撞死了,撞死老妈的人是同一个镇的。那人有精神病,他家里人想靠这脱罪。黄钦州什么都没说,他这人一向懒得吵,更懒得闹,他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去排忧解难。

  没多久那个人全家都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过了几个月那户人家的远房亲戚才发现失踪,报了警,警察虽然怀疑黄钦州,但黄钦州有自己一直在休宁县的证据,来了几趟,条子什么都没查出来。

  黄钦州也是那时候有钱去承包茶林的。

  老妈死后自己家也成了镇子里的富户。

  也是从那时候起,饭桌上的“牛肉味猪肉”不见了,炒菜也不会蔬菜比肉多,隔壁县的蓝田花猪成了家里饭桌上常见的肉菜。但黄梦松的心里总是空空的,像是一块被剪开的厚牛皮。

  一种难以言说的割裂感让他惶惶不安,但莫名的又觉得老爹是对的。他是黄钦州的儿子,但他觉得没有继承半点黄钦州的狠辣。

  欣赏完秦芷馨和唐曼文的照片,黄梦松起床,顺眼看了眼边上的婴儿床。

  他儿子不在里面睡觉,但黄梦松也不急,估计是被黄钦州带着看了。

  反正他也不喜欢他的儿子,他儿子看着和他长得并不像,一天天的除了睡就是哭,烦的他想找个地方把这崽子随便找个洞活埋了。

第67章惑兽徘徊

  大概是三个月前,黄梦松从琴岛大学毕业后就直接回到了老家。

  他这本一的学历放他老家妥妥是高材生了,但他没去找工作,也没考公,只是在家里的茶铺帮忙干活,因为这样钱更多。

  他老爹在他刚上小学的时候承包了八十亩的山地养茶树。说实话,寿安的地候不适合种茶,他老爹的不知品种的茶树叶子总是不够漂亮,低温烘干机萎凋后有股子难闻的草木腥气,一股子污糟的的烂味。等发酵后干燥完,茶叶残渣多,第一泡汤香味都盖不住苦味。

  黄梦松觉得他家的是垃圾茶,并且族里几个长辈也是这样想的。黄钦州不评价他们的评价,他懒得附和,附和是最无用的表达,还不如放个屁呢。

  即便他也觉得这是垃圾茶。这就是垃圾茶,或者直白些,茶渣子。

  黄梦松初中起,空了就在茶铺帮忙,春、秋天的时候帮忙去摘叶子,茶树只有春、秋天的叶子能做茶叶,一亩茶林能产二百斤上下。这一斤差不多卖个二十块,全卖掉半年的茶叶差不多三十万到手,一年六十万去掉成本也能赚个二十万。

  这是之前黄家八十亩的茶林的最理想的结果了。

  往年黄钦州都直接找浮梁县某个茶厂收货,他们只要做就行,到时候别人来收。

  但去年开始不行了,浮梁县的茶厂效益不好,往年只管把茶叶送到附近的几个市,多少都能卖得出去。但高速公路建起来后也电商出现了,本地茶叶被闽省茶叶直接给干的滞销了。

  茶叶的口感是个很主观的东西,有人喜欢熟味,有人喜欢青鲜,有人喜欢回甘。

  但茶水好喝难喝又是很客观的事,难喝就是难喝,再怎么添加定义词来描述,浮梁的茶就是没什么性价比,眼见家里茶叶要压库,黄梦松也是急了,人一急就容易像无头苍蝇一样瞎问,可他又问对了人,他去问“触笙之家”的群主“混元大触”。

  这老狗先是惯例的嘴欠加嘲讽,后面就又是造假的说词。

  【混元大触:不是,你为什么会认为是闽省的茶叶让你家的卖不出去?人家高端茶做的好好的,一两顶你家这破玩意一百斤了,根本不愁销量。】

  ……

  【混元大触:你家不是茶叶差卖不出去吧,现在都喝小甜水了,谁没事喝茶啊,你家那破茶就是给水调味的,现在有饮料了谁还喝你家破树叶子】

  ……

  【混元大触:你搅碎了做茶包不就行了?包装精致点,多来点巴洛克花纹,正面别写中文,弄个法语德语的糊弄几下,城市的闲得蛋疼的小资最爱这个了,背面无所谓了,取个什么某某男爵、某某子爵、某某伯爵的商标,谁能管这个?再难喝能有立顿的烂货难喝?】

  ……

  【混元大触:《小时代》看过没?那种狗屎披点国外奢侈品的皮都能被追捧,就算你家茶再垃圾,喝不死人就行,往里面加颜料都算是纯真英伦风情了。国产的茶渣子一斤买个三四十都嫌贵,但国外的茶渣子能做成茶包弄精致点,一盒100克你卖个五十块,别人都还嫌便宜呢】

  ……

  【混元大触:凭什么法语德语就不能英伦风情了?那群**能懂这些的话还能花钱买你家的垃圾?你太看得起他们了吧,有品位、有钱、喜欢外国茶,这三个就是不可能三角】

  ……

  【混元大触:不是,谁说这是骗人了?这叫信息差好吗?信息差算什么骗人,卖东西货在你手上你不随便吹,你网上卖,花点钱做个网站,再多发点帖子,伪装成国外牌子,别人不正常喝茶的会懂?你又不是卖假茶,茶渣子就不能是国外高档茶了?反正你老家就在景德镇边上,淘几套花纹复杂点的廉价茶具,弄个买多少盒茶叶送茶具的活动,这群傻缺绝对乐的皮炎子都松了】

  …………

  茶叶没卖出去的那段时间,对黄钦州来说也不好过。

  一个老实本分的中年男人,他不知道问题出在谁身上,如果是有个人故意打压他还好,可以物理解决,但他那时颇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迷茫。

  当兵的时候在安南杀人,归业了在华国杀人,他亲手杀的人比他亲手杀的羊都多,可能他自己都不承认某些他弄死的是人,但即便是这样的狠角色,在没销路的时候,在该有压力的时候,还是会有压力。

  茶叶压库每存一天都是成本,半辈子攒的钱像是细沙从黄钦州的指缝间不断的滑落,他把拳头攥的再紧也无法减缓它的流失,这让他无比怀念自己在八里东山给猴子数秒的安心时光。

  猫耳洞里猴子呜呜的叫,猫耳洞外火箭弹咻咻的响,他们的生命在他们的叫声中流失。

  但现在轮到他了。

  这似乎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一个老实巴交的茶农被互联网挤兑的即将破产。也许再过两年黄钦州十几年的心血会彻底成了荒郊野岭,山间的茶林荒芜,就像三十年前战火纷飞的八里东山。

  但这走向又是不同的。

  一个人的命运总是与时代息息相关,也许别人随口的一句无心的话就能让某个挣扎在溺死边缘的生命豁然开朗。黄钦州再一次的抓住了机会,他不再在溺死边缘挣扎,新鲜的空气会再次灌注他每一个肺泡。

  “混元大触”说了很多,但核心其实就是一句话,赚傻子的钱。

  这些话都是混元大触在群里聊黄色的间歇时随口说的,黄梦松的感性告诉自己,这老猪狗铁是触生东西,几乎没有道德,总能一本正经的说混账话。

  但黄梦松还是听进去了,他家库存的茶叶不能放太久,寿安镇在山脚,空气还是太潮湿了。

  在没有压力的时候人总能说出冠冕堂皇的貌似正义的鬼话来,可黄梦松知道自己从小的优渥生活的来源是什么。在老爹承包茶林之前自己过年才能吃到蓝田花猪,这片茶林产的茶叶也许品相不好,但这是托着他长大的地方,黄梦松不会让它在自己手里枯萎,黄钦州也不会让它们枯萎。

  他在电话里和老爹一合计,干脆去找浮梁县的万康茶厂一起合作产茶包。

  折腾了一个月,自去年八月开始卖,但没想到成品卖的出奇的好,估计是幸运,他家不到两个月就把库存的茶渣子全消化了,反响出奇的好。

  用谎言也好,用欺骗也罢,只要能带来足够多的养分,手段从来都不重要。

  种种巧合,黄钦州在压力下选择了改变,他们父子两人也算是因祸得福。经过“混元大触”这只小触生的口嗨,他们无意间踏入了个“崇洋媚外”阶段的小风口,借着网购的东风笨拙地扑腾着翅膀。

  2013年,茶包泡茶还是时髦的生活方式的代表,毕竟用茶包的生活方式看着就“欧美”。把存货卖完,剩下的时间黄钦州在浮梁县四处收茶,一个月赚的比之前辛苦一年都要多。去年年中他愁的是怎么卖茶叶,到年末就变成愁怎么找替代茶源了。

  今年黄钦州都打算买一半浮梁县茶厂的股份,弄个正经牌子,做大一点。

  他家搞的产品是和立顿一样的纸盒子包装,但纸盒上花纹更多、中文更少,并且茶包里的茶沫子更多,价格还比立顿的低。这个放洋屁的包装还是黄梦松自己设计的,现成的法兰西宫廷瓷器上的花纹稍微改个颜色,再用翻译网站在什么随便搞了点德语。

  他没用法语,因为法语里单词不够长,看着没德语那么“欧罗巴”。

  德语一个复杂单词“碎型原料袋泡茶”能长长的占一行。而茶包只要茶渣子,还是最差劲的磨碎的茶渣子,此时外在是否是真实已经不重要了,甚至连内里的品质都不再重要了。

  人无法想象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幼时渴望的物件当他有钱后会发现这无足轻重。

  一个标准的华国新中产,小时候只会在日本产的电视里看到所谓的外国中产那“优雅”的生活方式,幼时会心生艳羡,他们长大后,有了钱就会去盲目的模仿,因此也会闹出不少像是在星巴克写文稿的洋相来。

  他们似乎认为自己所处的国家所经历的人类历史上前所未见规模的工业化带来的狂飙发展是一种天经地义,是一种理所应当,是每一个有所谓的“廉价劳动力”的国家都能平等的拥有的。

  但这是终究是错觉。

  发展是对国家来说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机遇,永远前进是一种令人心羡的特权。甚至对大部分国家来说维持现状都已经是极其优异的政绩了,更多的状态还是被全球化带来的产业转移和成本嫁接诱发出的“衰退”景象。

  处在上升期的国家,阶级的快速流通带来了无数的造富神话,这种浮躁的社会环境会让很多人盲目。这是历史阴差阳错的幽默感,华国居然成了战后雅尔塔体系里最大的受益国,可也正是如此,大部分华国的新中产坚定不移的相信了太多虚无漂亮的东西。

  文明、政体、人种、生活习惯,包括茶包。

  即便华国的茶文化发展的时间比大多数国家存在的时间都要长,但正在经历盲目崇拜西方社会阶段的大多数是不会去理解的。

  这一阶段,更多还是盲目的模仿着“文明人”的一切,从饮食到生活起居的一切。而模仿“文明人”的需求则带来了生意,这一切都会是成为敢于用“信息差”赚钱的人的风口,成为一个诡异的社会食物链。

  虽然这破茶还是那么难喝,只是换了个包装的形式而已。但知道的人不买,买的人不知道,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那种出于“洋人的茶包更高档”的观点的人,再涩口的茶汤他们喝了也只当是“洋人都爱喝这样的”,然后继续沉醉在自己与“向文明世界靠拢”的逆向民族主义的诡异优越感中。

  不过至少把茶卖出去了,这事算是告一段落。

  但人总是会经历一个又一个麻烦的事,而黄梦松这个“穷困”省份出来的适婚男性青年遇到的麻烦和他的大部分同龄男性老乡是一样的。

  他被迫推入了婚姻,和一个他已经心生厌恶的女人。虽然黄梦松并不想这么早的结婚,但他有了儿子。

  黄梦松总感觉自己懦弱的不像是黄钦州的种,即便他俩的相貌看着就和在照镜子般。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不该有的意外,明明他做了措施,但他女朋友还是怀孕了,八个月、七斤五两的早产儿,这体重差一点就摸到巨大儿的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