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雾B不T停
就像是看到精妙绝伦的艺术品时，总会感觉隔着一道无形的玻璃柜，即便知道那艺术品触手可及可依旧不敢靠近。更别说现实里了，侯平和曹懿志哪怕在网上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此时靠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馥郁的体香，配合着她的神态，这确实让人想入非非。
但抵不过秦志峰的表妹一张嘴就是小火车呜呜呜的。
侯平话多性子急，他知道秦芷馨在求生之路后也是兴奋极了，一直在聊游戏，秦芷馨也不嫌他烦，这死妮子爱玩，一说到游戏就眉飞色舞的。几人的氛围拉近了很多，秦芷馨还答应了有空了一起进私服。她和这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还没片刻，此时这里又来人了。
这回来的是曹懿志请来的打扫的，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小年轻，后面还跟着一对老头和老太。那两个小年轻合力抬着个滑轮组，中年汉子和老头老太拎着大包的蛇皮袋，曹懿志和为首的中年男人交代了下就带着三人从安全通道离开了。
他们先去吃饭，等这些人把部分垃圾清理了后再来忙后续的。
临着要下楼了，秦志峰指了指那刚刚上来的几人的背影，一脸神秘的小声对着秦芷馨开口。
“喏，你看那个，据说南陵市一个区也就三四户专门搞回收的。”
“我咋感觉是一家子啊？”
“当然是一家子了！都是全家上阵的，你别看着不起眼，觉得脏，这种专门搞回收的可赚钱了，个个是有钱的主儿，你看他们穿的破旧，但那两小的鞋子都是很贵的篮球鞋。啧，到处是玻璃渣的地方穿篮球鞋也是不心疼啊。”
秦志峰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一脸神色莫名。
“能多赚？我看你就又在满嘴跑火车，收垃圾不是低保户就不错了吧。”
秦志峰对着秦芷馨的脑门敲了一下。
“哪可能啊！你不看看纸板多少钱一斤。这里旁边就是小学，光那学校的废纸回收一年都老鼻子钱了。你就当是资源回收公司，别是一家人，就当是家族企业吧。你看这边的律师事务所这么大，你信不信它效益比可能还没这些收破烂的高？”
秦芷馨愣住了，赶往伸头往回看，但那一家子已经进了前律师事务所开始收拾了，现在她也看不到人影。
“怎么可能！你就是瞧不上学法的吧！在这编排人家。再说有钱的律师肯定是真有钱，你拿这家事务所举例就不对，这家办的都是鸡毛蒜皮的案子，要是运营的好能把事务所卖了？”
“啧，人家好歹是正经律师事务所了，都开事务所，并且看规模还不小，你还瞧不上眼。”
秦芷馨又往回看，这闲不下来的样子看着就欠打。
“感觉也就一般嘛，装修也破破烂烂。但你说捡垃圾比他们赚我是不信的，”
“不是，废品收购站的利润很大的，我们村那个镇子有一家小的收购站，一个月的回收个五六吨垃圾那样吧，但回收的东西里不少是小学和初中的废纸，一顿纸回收价都要一千五上下了，卖出价大概在小两千,利润大概三四百吧。并且废品回收的利润每一个环节都不一样，一般回收废金属或电气类的利润大些，一年几十万没问题。”
秦志峰掰着指头说着，如数家珍。秦芷馨听了眼睛都瞪大了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秦志峰。
“我去！你怎么知道这些？别是想要卖垃圾吧？”
“我只是凑巧知道。”
“凑巧到一个月多少垃圾、垃圾多少钱都懂了？也太凑巧了吧？”
秦志峰露出傻笑，秦芷馨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凶巴巴”地剜了他一眼。但她蹙着眉头，瞪大眼睛的样子丝毫不显的凶态。
“嗐，这还不是我同学告诉我的，我之前问过，说是盱眙县的有家回收站一个月净利润三万多。”
“嘶，一家回收站几个人干，人多没意义？”
“差不多也就一家子吧，平均下来一个人五千起步了，但你要想的是干这个没什么门槛，并且家里的老人孩子都算进去了。”
秦芷馨还是不服气。
“你从哪知道这乱七八糟的？一个人五六千不也不算高吧。你一个月光工资都一万多了，还有提成没算。”
“南陵现在平均也就五千的样子，盱眙经济有南陵好吗？我认识个盱眙县商务局的，这可是他调查出来、有数据支撑的。再说，那可是家庭的人平均，就算你在南陵一个月工资五千，放家里被平均一下就紧巴巴了。再说南陵经济也没姑苏好，你觉得盱眙没钱，有没有可能姑苏人也觉得南陵人没钱？”
秦芷馨气的不想和他说话了，这家伙现在上了大学见的多了说话都夹枪带棒，秦志峰已经不是那个能和她一起用赶猪棒欺负村里狗子的纯良少年了，但秦芷馨就是死鸭子嘴硬。最重要的是，作为南陵土著居然给姑苏说好话！这样的大人真的最讨厌了。
走在他们前面的侯平回头开口。
“那确实是一家子，就是我找的，当时和他们说全弄完三百，但垃圾全部归他们。”
“啧啧，那些废品应该不少钱吧，单档案就十多箱子，卖废纸都能把劳务费赚了。”
“有啥，撑死了五六百，看这个没！我找到的袁大头，这可值一千大洋！这样，猴子，我七百块卖给你，你倒手九百卖出去。”
秦志峰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生出铜锈的“银币”来，一脸的傻乐。
侯平和他处了四年多，秦志峰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秦志峰这样子都已经把“我在开玩笑”五个字写脸上了。但侯平这人也爱玩，从口袋里掏出个脱了皮的钱包，半开玩笑的说。
“七十！不成就拉倒。”
“成成成！”
秦志峰忙不迭的答应，正要把这硬币塞侯平手里，但对面早有准备，在楼梯上一个闪身，单手撑着护栏一跃而下，身子稳稳当当的蹲在下一层，而举着他那破钱包的手连动都没动，好像刚刚的危险动作对他来说不过是原地跳了下而已。
秦芷馨看的是目瞪口呆。
“丢你老衲！看这样我打一折都给高了？峰子，你是畜生养的啊！”
侯平嬉皮笑脸的骂着，把钱包放回兜里，激动下连粤省的方言都说出来了。但猴子这外号确实没叫错，这家伙确实灵活的像只猴子，长得瘦也就算了，还生的张雷公脸，这一笑脸上的褶子全出来了，这时的样子端是称得上尖嘴猴腮。
秦志峰见没骗的成，嘻嘻哈哈的回骂了一句后，把这假币珍重地放回口袋。
四人一出安全通道，就看到一辆被改装的大面包车停在银行门口。
面包车上还写着【武装押运】四个大字，而一个手持霰弹枪的胖子身上套着件不太合身的黑色制服背心，大肚腩几乎要把背心给顶开了。他懒洋洋的站在阳光下，眼睛完全眯成了一条缝，远远的看去就和没睁眼没区别，就像是站着睡着了。
秦志峰只是扫了一眼，觉得这人很是眼熟，又定睛细看，向他那走了几句，靠近了他才确定了什么，扭头对三人开口。
“我高中同学，我去打个招呼。”
他很是高兴，径直走上前去打声招呼。秦芷馨留在原地，只是远远的看着。直到秦志峰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那胖子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他看到来人是秦志峰后才开始兴奋的叫唤了起来。
秦芷馨离得远，隐约能听到些什么。看那胖子一点戒备都没有，完完全全是惫懒的模样，秦芷馨也有些无语。
她不是身材歧视，但银行押解员选用这种体格子和性子的也确实是有些不负责了。也就华国治安好，不然早就被抢了，不仅钱要没，枪也要没。
秦志峰拿手指了指那胖子手里的霰弹枪，那倒霉胖子又毫无戒心的把枪从身上取下直接递给了秦志峰。她看着自己这傻表哥又是摆POSE又是拍照的，也不懂他要干什么。
秦芷馨突然有种预感，这老王八蛋可能要整出点事来。果然，她刚要上前把秦志峰拉来，就看到他不知道是不是手欠，居然动手拉了下枪栓，一枚墨绿色的子弹从抛壳口中掉了下来落在地上，一骨碌滚到押运车下面。
第200章故友再缝
这变故把秦芷馨吓得头皮发麻，刚刚那一瞬她差点就要卧倒在地了，此时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又不是。
但两个当事人却一点后怕都看不出来，那胖子慢悠悠的趴在地上，他满是肥膘的肚腩与地面紧贴，但他实在是太胖了，身子卡在车底边根本钻不进去，把押运车顶着晃悠，只得在车边试着拿手去勾那枚子弹。
但这胖子五短身材，无力的用手伸着，笨拙地弄了好一会儿也没够着。
秦芷馨赶忙上前，凑到秦志峰身边。
“哥！你搞什么鬼？哪有你这样乱来的，这很危险的！”
秦芷馨少有的面露正色，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知道她这死人表哥是不靠谱的，但这种抽象事情都敢做她是万万没到的。
“没事！这个前几发都是盐弹，打身上也就疼一点。”
秦志峰毫不在意，胖子还躺在车底勾着霰弹，秦志峰掂量着手里的霰弹枪，还甩了个自以为很帅气的枪花。黑洞洞的枪口把秦芷馨吓得够呛，秦芷馨也没给他继续狡辩的藉口。
“别的不说，你把押运员的枪拿来耍，还把子弹弄没了，只要有证据就够你喝两壶的了！你看，那还有摄像头，你就是做烂活也不避着人。”
秦芷馨一边说，还用白嫩的手指点了点街上的测速摄像头。秦志峰顺着秦芷馨指着的方向看去，毫不在意的回着。
“那玩意像素低的很，不怕。”
胖押运员实在是够不着子弹，卡在车边叫着，要秦志峰去帮忙在车下找子弹。
秦志峰二话没说便蹲了下来，像泥鳅一样左右摇摆着爬到车底下。没多久秦志峰蛄蛹着从车底钻出来，手里还举着颗已经被摔的变形的子弹，但他衣服上站着灰和油泥不说，连脸上都被擦到哪有些发黑。
秦芷馨看这不着调的东西自然是气的牙痒痒，不再搭理他扭头就离开了。
塑料壳的盐弹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就变形了，这些都是老库存，估计几年都打不了一发，小批量的试制品用料也很一般。那胖子接来子弹，把变形的地方对着汽车后门保险杠上砸了砸，等形状被修的差不多了，他又用牙把下瘪的地方咬齐整了。
秦志峰还在把玩着手里的霰弹枪，这胖子弓着背凑近，一身的防爆服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猥琐。
“刚刚那个是你妹？”
胖子眯着眼，笑呵呵的。
“对。”
“我见过她小时候。我们有次逃课去网吧，你，还有另一个，那时候去网吧就带着她了，当时她还是小学生吧？现在这么大了。”
秦志峰记不清了。
秦芷馨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和他四处疯，至于具体是秦芷馨多小的时候？
秦志峰说不清，但肯定很早，至少比小学要早。
秦志峰也有些怀念，那时候秦芷馨还不过是个人小鬼大的小萝卜头，看着粉雕玉琢，可可爱爱的，但实在太有主见了，脑子里总是有着各种奇怪的想法，奇怪到哪怕是让他当时这个高中生都觉得天马行空。秦芷馨有了想法就想做，唐姨那时候也根本管不了她。
当时家里也就他秦志峰能和这丫头玩到一块去，若是让她去和同龄人玩那完全就是在欺负小朋友，秦芷馨总是能骗着小孩做坏事，把别人当狗子玩，别人还乐颠颠的摇尾巴的那种。
秦志峰还记得有个小男孩当时也总跟在秦芷馨屁股后面，被她使唤着做各种损人不利己的坏事。他那时候也知道这些是不好的，但就是喜欢和这个比她小了七岁了表妹一起疯玩。
“她现在高一，我俩上高中那会肯定是小学啊。”
秦志峰眼神有些迷离，他本就生了对死鱼眼，这深思状更显得鬼迷日眼了。胖子掏出盒皱巴巴的“红南陵”香烟，拍出一根叼在嘴里后，手在身上拍了拍灰。
“来一根不？”
秦志峰摆了摆手。
“不抽烟了，要戒烟。胖子，你这混的不咋地，咋抽这玩意了？”
“五块钱，劲大，抽一根抵得上好久的瘾，我查过这个牌子焦油是华子的三倍多，够劲的很，再说都这价格你还想扯什么屁来？”
“早点戒了，要不试试细枝烟。那看着是真的优雅，虽然娘气了些，但焦油少，慢慢戒吧。”
秦志峰记起他第一次去医院见习的时候。
有次他窝在楼梯间吃盒饭，不知道哪个医生穿着个白大褂就来了，白大褂敞着也不脱，看着像个痞子。他来楼梯间就是抽烟的，不知道牌子的，但烟是细烟，在秦志峰看来，那烟细的像是狗尾巴草的根茎，烟屁股叼嘴里，要不是一吸点燃的地方还星星点点的亮堂，秦志峰甚至都怀疑他吃的是棒棒糖。
秦志峰觉得，那个人吞云吐雾的样子是真的帅，又帅又优雅，而他也是因为这事才开始抽烟。相比下来，胖子和他爹抽的又粗又矮的烟真的太土气了。
“我之前抽过雨花石，别人递来的。几十块的好烟，我抽不出味道来。那就是用来装饰的，不是用来吸的。”
胖子嘟囔了一句，深深吸了一口，半根香烟没了。他压住呼吸、过肺，满满的吐出。“红南陵”烟气大、烟劲厚，吸完了嘴里一直有股子苦味，久久都不散，哪怕是抽完烟再吃过饭了嘴里还会有烟味。
秦志峰看胖子这样也是好笑，不由打趣。
“你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抽好烟难道就更养生？你去哪上大学来着？”
秦志峰眯着眼睛。他不喜欢这烟气，烟气一重他眼睛就有些痒，忍不住先要去揉。
“姑苏，去那边的医学院。你咋了？不记得了？”
“太久了，大学生活养人呐，我高中才一百七十斤，上完大学我都二百一十斤了。”
胖子笑嘻嘻的，毫不在意的拿自己开玩笑。
他大学考了个南陵本地普通一本的哲学专业。这个读下去只为个文凭了，他自己读了四年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专业能去干什么。
哲学有用吗？他觉得有用，至少教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生活，但这态度是否正确先不提。
他从大三开始就已经不上课了，继承家里的小超市日子过的还算滋润。他觉得与其耗费心血去读那些佶屈聱牙的译本，陷入些无所谓且无意义的精神内耗中，不如提前躺的平平的。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挂科，因为班上就没几个人去上课的，只要上了课，有上课的登记，老师就不会给人挂科。
毕竟若是让学哲学的去好好上课，那他们学个什么哲学。疯子无需要教化，诗人不能被束缚。
“我记得你是南外的吧？你毕业了咋做这玩意了？”
秦志峰此时才察觉到不对。
当时他和这胖子高考的分数差不多，他想去个好点的学校又不想离家太远，所以报去姑苏了。而胖子不愿意离开南陵，当时就随便填了个志愿。
“打个小零工。一个月一千二，一天就干两个小时，一个月都没几天上班。我学哲学的，你觉得我该找什么工作？有活就不错了。再说，你不是也在打零工玩？”
“我是纯闲着没事。我同学要开个健身房，把那事务所买了，我过去和他看一眼，今天就去砸了玻璃，等会估计还要回来再做点事，不然我这钱拿的心虚。”
“这楼老但不便宜啊，大老板啊，随便一出手几百万上千万的。峰子你这是发达了啊。”
胖子把剩下一点烟全吸了，烟头随便丢在地上。
秦志峰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问错问题了。
“不是我，是我同学。我就是来赚点零花的。我其实……感觉你这专业，去继续经营铺子就挺好。反正你家有个小超市，平时没事就看看书，就当是提前养老了。”
“不，我感觉我现在就挺好。你不觉的哲学这玩意很特殊吗？尤其是在和重度肥胖以及霰弹枪连在一起的时候很酷吗？”
“不觉得。”
“那我也不觉得。”
银行里两人提着一个大箱子过来，胖子把那破枪甩到身后，将面包车后门拉开。秦志峰见他要忙了，摆了摆手就离开。胖子也懒得矫情，点下头算是回应了。秦志峰回到秦芷馨三人所在的地方，他看到秦芷馨举着手机，笑的像是她这个年龄的小女孩。
“峰子，你和你同学聊完了？”
“没，下次见到再约。他中午打零工挣点外快的。押运的活是外包的，一个月也有些了。”
秦志峰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刚刚他心情还有些压抑，说出这像是骗人又像是给他挽尊的话后，情绪舒缓了不少。秦芷馨看到他来了，把手机举起，一脸的炫耀。
“老妹，咋了？成绩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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