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雾B不T停
“知道，我班上周辛树的笔全是这牌子的。那可贵了，别整花里胡哨的，我写字特费笔。”
“你就傻乎乎的，去那一块逛逛呗，我请了一晚上的假呢。再说，我存款就一万多，你想让我大出血我也出不起。”
秦芷馨照着记忆里跟他哥去德基广场的路，七绕八绕的把电驴子开到离德基广场不远的停车场。杨启超还是有些不适应，他本想着走之前把东西送秦芷馨给她留一个深刻的印象，但没想到秦芷馨却载着他来这消费了。
他总觉得有种违和感，在华国改开后的新培养的传统中，一般是男人送女人礼物，而不是女人送男人礼物。别说像秦芷馨这样互相送了，但凡送的礼物不合女方心意的都要被骂。
杨启超远远的看着德基广场，他觉得有些心虚。秦芷馨已经把钥匙拔了，正准备走，杨启超拉住了她。
“别去了吧，那太贵了。你存款那点在那买不了啥的，钢笔我又不会用，你送我我只会当传家宝供着。”
秦芷馨给他翻了个白眼，千娇百媚的小脸在夕阳下透着丝粉意。杨启超看的痴了，后续想要说的内容也没继续说的出口。
“你当我傻啊，我是穷鬼，当然是去二手店了。南陵就德基广场旁边二手回收的最多，好多全价买了没多久就后悔想要回血，然后二折三折卖出去，我带你去淘宝贝去。”
秦芷馨带着杨启超在德基广场旁边的步行街开始逛，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一边说一边笑，似乎杨启超不是要离开了，而仅仅是两人之间的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傍晚。就像他们小时候存着钢镚一起去菜市场买鸡架子一样，只不过他们现在长大了。
秦芷馨也不知道该送杨启超什么东西，逛着逛着到了一家二手手表店，她在门口站定后片刻愣神，便拉着杨启超进了店。
这家店卖的手表品类很杂，但大多不是特别贵的。因为位置比较偏，柜台里大多是美度、天梭这类入门级瑞表，也有卡西欧、精工、西铁城这类便宜货。秦芷馨直接略过了售价在五千以内的手表，她在最里面的柜台一块块的找。
柜员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正吃着盒饭，见有客人来了头也不抬，让秦芷馨自己挑，挑好了再找他。杨启超也在看手表，他的存款比秦芷馨多多了，但钱大部分都在叶小苏那，平时花钱最多的地方也就是吃饭和买教辅。他看的柜台是这里最便宜的日本表柜台，他喜欢卡西欧的G-SHOCK系列，便宜还耐用。
杨启超不想花秦芷馨太多的钱，毕竟哪有男生花女人钱的？即便是互送礼物但也足够让他如芒在背了。但杨启超还没来得及选，秦芷馨都已经选好了。
“老板，我要看一下这块。”
老头把盒饭放下，慢吞吞的走来从柜台里把秦芷馨指着的表拿出来。那是一块瑞士产的计时机械表，牌子叫“BALL”，直译就是球牌。杨启超也凑了过来，秦芷馨的眼光是很不错的，这手表表壳表带都是耐腐蚀的精钢，表径不大，约莫四十毫米出头，表盘是奶白色烤漆上画有测速环，表针全烤蓝，看着既复杂又贵气。杨启超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就是觉得这表很漂亮，古典又不张扬，但他一看到手表的价牌【8999】的时候，瞬间就急了。
“别，太贵了，这个价格太离谱了。你才存多少钱就瞎花，我看的G-SHOCK挺好，才几百块，电子表绝对比这个耐用多了。”
秦芷馨没听他的，已经拿出银行卡刷卡了。老板没多说什么，去柜台后的库房找表盒装上，杨启超有些手足无措，他站在原地脸红的像猴屁股。他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出来一趟就成了吃女人钱的小白脸。
秦芷馨看着杨启超这局促的样子，笑的很温柔。
“哪有男人天天戴玩具表的。你去粤省好歹穿的、用的像个男人了，别总那么不成熟。”
第174章在水一方
秦芷馨让老板按杨启超的腕周把钢表带给截了，杨启超手腕粗，长长的钢表带只截了两节便合贴手腕了。
秦芷馨接过表盒和袋子，两人走在街上。杨启超戴上了秦芷馨给他买的手表，表壳是经过镜面抛光的，夕阳下精钢表壳“bulingbuling”的闪。杨启超之前不戴表，表在他手腕上只觉得沉甸甸的，很是有分量，像是在他心上压了块石头。
秦芷馨看的是稀奇，她知道杨启超小臂粗的很，但到底有多粗她是缺乏认知的，干脆上前握着杨启超另一只手腕。秦芷馨的手小，一只手只能环住杨启超的半边手腕来。
秦芷馨的手摸在杨启超的手腕上，杨启超下意识的想要躲开。杨启超觉得这太亲昵了，秦芷馨是好人家的女儿，是良家女，不是那些一到晚上就像蟑螂一样爬出来在测试的角落传播病菌的、衣不蔽体的、满脸谄谀夤缘的下贱的脏东西。
杨启超本能的觉得她不该在没确定关系的时候和男人太亲昵，即便这个“男人”是小时候和她甚至都裸着和河滩上抓虾的也一样，即便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早就是确定了的。
这是杨启超下意识的反应，他的“老实”是刻在骨头里的。但他克制住了念头，任由秦芷馨抓着自己的手腕。
秦芷馨的手冰冰凉凉，嫩的像是一块水豆腐贴在他的小臂上，杨启超觉得被她摸的有些痒。
“超子，看不出来啊，你胳膊这么粗，平时明明我和你吃的都差不多，怎么就你跟打了药的牲口一样。”
秦芷馨巧笑嫣然的说的不着四六的话。杨启超眼神空空，他想说他一顿吃的饭够秦芷馨吃一天，但现在他心思太乱了。
刚才老板去找表盒的时候他就偷偷在网上搜了下“球”牌手表。
这个表在国内叫“波尔”，至少音译比意译出来的“球”可来的文雅一些。杨启超之前没听说过什么“波尔”，但他知道浪琴。浪琴在国内很火，南陵电视台经常有浪琴的广告。他在初中班上的同桌就戴着一块浪琴的石英表，那家伙可珍惜那块表了，有事没事就从手上摘下来，拿喷眼镜的清洁液细细的擦洗，平时剐蹭到表了他都心疼的龇牙咧嘴的。
“波尔”是比浪琴还高档些的牌子，最基础的表款的公价都在一万五朝上，只是牌子在华国国内不太出名，二手残值不高。杨启超没第一时间找到秦芷馨送他的这块表的型号，但按表盘表针的风格应该是“铁路长官”系列的。这个在“波尔”里都算高端货了，并且还能计时。
杨启超有些恍惚，可能今天是他在南陵与秦芷馨最后一次见面了，他在出门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他看向秦芷馨的脸，用一种严肃且认真的表情，但他这一身穿的像个宝器，严肃的表情反倒是显得滑稽。
“秦芷馨。”
杨启超说完，下面的话却卡壳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仅仅是离别什么的就要掉眼泪的话就太矫情了，太不“成年人”了，更是太不“男人”了，但他就是觉得难受。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埋怨他的爹，在国企等着退二线不好吗？为什么这个年纪了还想着去外省拼一把？
这个念头才升起来就被杨启超自己给掐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软弱，总是这么爱逃避。秦芷馨看向了他，和他对视着，不像之前会躲闪开来。
“秦芷馨，我喜欢你。”
秦芷馨还是看着他，过了几秒后轻声回道。“我知道。”
杨启超觉得自己心脏被秦芷馨那冰冰凉凉的小手攥着，呼吸都好似受着压迫。
“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我不是瞎子。你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之前从来不说，你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
“你看，这就是原因了。知道归知道，但说出知道了后就会尴尬，我们会朋友都做不成，就像大部分青梅竹马一样上了初中后就成了陌生人。我拒绝过很多人，不喜欢拒绝熟人。”
杨启超深呼吸着，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她会拒绝他，即便秦芷馨不喜欢拒绝熟人。
“我后天就走了，你要考试，就别来送我了。”
“我就没想过后天去送你。”
杨启超有些怅然，他嘴上说着不让秦芷馨去送，但他心里还是希望秦芷馨会和他就这个议题再多说几句话，而不是这般的直白、直接、不容置喙。但这时秦芷馨的手握住了杨启超的手，杨启超有那么一瞬间愣住了。
“你到了粤省读书了别像在这一样那么傻，有喜欢的女生就追，被拒绝就被拒绝了，不要总把心事藏着。如果别人吊着你，该分手就分手，及时止损。如果要上的话记得戴套，我哥就是高中搞出人命来，差点学都没得上。”
秦芷馨絮絮叨叨，杨启超哭笑不得。
“你怎么就说到戴套了。这跨度太大了，我去粤省是读书的，对接的也是好学校。”
“学校再好，人也是变量。”
“行，我记得戴套。”
“我以为你会在这说句情话呢。”
“我不是那种人，我没那能力。”
杨启超非常老实的“自我反省”，这反倒是把秦芷馨逗乐了。
“那看来你应该是没有戴套的机会了。”
杨启超也笑了，但笑的有些苦涩。他们在一家店面前的长椅坐下，侧对着夕阳。夕阳把步行街上的瓷砖照的熠熠生辉，闪烁的磷光似是海浪。杨启超侧目看着，直视着。他在南陵住了十六年，但却是头一次是这般的想要再多看看，哪怕多看一眼。秦芷馨坐在他旁边默不作声，杨启超的眼睛看的酸痛，怎么连夕阳都这么刺眼。
“我走了后你会和别人谈恋爱吗？”
“我现在在和你谈恋爱吗？”
“我不知道，我希望是。”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周辛树总找我撩骚，他嘴比你甜，懂得东西也多。”
秦芷馨声音很小，喃喃着，杨启超以为自己会难过，但此刻的他内心却出奇的平静。他拧着手表的发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明天是他在南陵的最后一天，但明天他估计全程在家都不会出门。
“他这人不太踏实。”
“我知道，看的出来。他很浮夸，嘴也花。你性子太闷了看不惯他很正常。”
“是啊，我人是太闷了。”
“你在四班有女生喜欢你吗？”
“没有。我在四班连朋友都没有，只能说是熟人，课间上厕所都没人带我的。”
秦芷馨的手搭在了杨启超的大腿上。
“你是小朋友吗？上厕所还要别人带的。”
“这是男生之间表达亲近才有的，约着一起上厕所，你们女生没有吗？”
“有啊，很幼稚啊，真的很幼稚啊。我以前都以为上了高中了就该是有小大人的样了。他们疏远你，是因为我和你走太近了吗？”
“不是，在假期补课的时候就这样了。后面的可能也和你有关吧。你太招人喜欢了，这没办法，疏远了我也认。”
两人又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杨启超握住了秦芷馨搭在他大腿上的手，单手就将秦芷馨的手包住。她的手很小，不仅小还柔软，捏在他手中杨启超都怕自己手上的老茧把秦芷馨的手给磨的不舒服了。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和你四处玩吗，就你家旁边的菜市场，那市场地上铺的也是这种小瓷砖，白色的，总有股鱼腥味散不掉。当时有人在晒腊鸡，你让我在鸡上撒尿说是童子尿比鸡更滋补。”
秦芷馨听了有些脸红。
“那都多久的事了，你也是，我让你去你就去了，傻的。”
“我知道不对。但你让我去了，我会去的。我知道这会逗笑你，顶天了挨顿打，但能让你开心就值了。”
秦芷馨失语了。
“当时我和你才上小学吧，你就已经有这方面念头了？”
“我其实挺早熟的。你考到南实高的重点班的时候，我好开心的。我能经常见到你了，你太爱玩了，我之前总怕你考不上好高中。但现在我又要看不到你了。你还记得之前太平南路的公共澡堂吗？我和你从通风口往里面丢石子的那家，我上次路过已经倒闭了，现在改成卖地板的了。”
“有点印象，那次我姐也在吧，我们三个被追的老惨了，挨个钻狗洞差点被抓。”
“要被抓也是我被抓，我是殿后的。那老板生气也正常，我们先把人家玻璃砸了不说，后面还把人放煤炭的库房用车锁锁上了。你也是，当时才多大啊，三个人凑了二十块本来是买东西的，你见了一定要买车锁，买来就是为了给人添堵的。”
秦芷馨记起来了，笑的花枝乱颤。
“谁让他追的。再说那可是二十块呢，我一个人又拿不出来，这可是我们三个人一致通过的。”
杨启超也笑了。
“对啊，我们小时候确实不是东西，都太皮了，抓住活该吊起来用皮带抽。”
“怎么了，现在想这些，走之前想要赎罪了？”
“不，有感而发吧。南陵这真好，山好，水好。我真不想走啊。”
“真的是，别做小女儿态。不就是转学吗？听着好像你要进局子了一样。”
杨启超侧目又看向夕阳。
“对我来说是一样的。粤省离你太远了，我离你太远了。”
第175章渐起波澜
十月末，最后一节晚自习，明天就是期中考试了。教室外面下着小雨，淅淅沥沥。
高一二班教室里没有老师管纪律，不少人在低声聊着什么，有些吵。
孔玉成是副校长，他不可能亲自抓班级纪律。张维是这次七校联考高一年级的出题人之一，前天就已经去省教育局某办公室了。正经的联考模式是完全模仿高考，只有全考完了才放出题人离开。卷子的期间，出题人甚至不允许带电子产品。
所以这几天的纪律全靠着班长刘覃雄。虽然他在班上没有半点威望，但好在同学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当然，成绩好不代表没有奇葩，但能在南实高的重点班读书的，就不存在不想要努力学习的，所以也不会在考试前故意炸刺。
可能秦芷馨是例外，她只是中考的时候运气好。
此刻她在课桌上趴着，下巴搁在左手手背上，睁着大大的杏眼在发呆。她不是困，丝毫没有睡意，单纯就是觉得累，她处于一种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费心思，只想放空思绪的状态。
这是焦虑状态下的精神层面的自我保护机制。
趴在桌上时，她丰腴的兔儿一部分都被顶进桌洞了，她那夸张到不科学的尺寸令坐她隔壁组的冯毅舯频频侧目。考前心浮气躁是正常的。尤其是这个年纪的男生，在大街上看到个背影漂亮的女生，可能都会联想到一些不妙的幻想。
更何况是秦芷馨这样的祸水呢？她能长这么大还没怎么吃亏是真得感谢国家天网了。
她这两天一走神就在想杨启超，昨天在想，今天白天在想，现在晚上了还在想。
秦芷馨她看了下手表，手表已经停走了，时针停留在三点多。这两天她浑浑噩噩的，连给手表上发条都忘了。秦芷馨叹了口气，开始小心的拧着，对着教室黑板上方的石英钟调时间。
现在已经九点半了，离着下课也就十分钟不到。往常她放学都是杨启超去送她回家，现在她一个人回家。在杨启超还在的时候她把他当成是某种天然存在的、可以忽视的东西，但杨启超走了后她才真的觉得忧愁。
秦芷馨觉得有些难受，但转念一想杨启超走了也挺好。即便她并不知道好在哪里，反正就是也挺好的。
【他现在应该要下飞机了吧。】
【坠机了，死光光了。】
系统还是半点都不着调，秦芷馨听了忍不住翻白眼，她现在根本看不进书，干脆坐在位置上发呆，等会下课自己骑电驴子回家也挺好。
坐秦芷馨身后的方必先此时也无心学习，他低着头装作看笔记的样子，但目光全程盯着秦芷馨的后背。
按方必先的经验来说，考前的时间学生最需要做的事情是放松。情绪要放松，精神要放松，如果有条件能看部电影就更好了，并且最起码要保障睡眠。
因为方必先的运气不好。
考前他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心血来潮”，突然发现有什么知识点忘记了，然后就赶忙去翻去找，找到了再开始火急火燎的开始背。但考前临阵磨枪背来的知识点最后都不会考，反而会让自己心慌意乱，影响考场发挥。
与其受自己“心血来潮”的影响，不如趁着现在自己位置还在秦芷馨后面，多看看秦大美女来养养眼。期中考完了估计又要换座位，到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和秦芷馨坐的这么近了。
虽然月考结束后换完位置，方必先还是做秦芷馨后面，但PBL学习小组的分组被打散了，这使得秦芷馨和严望飞、刘覃雄的关系迅速熟络。
而正因如此，他现在平时和秦芷馨也就课间能聊上几句了。
可即便是这样，周大洪这个骚包还总会插嘴。不得不说，方必先心里有点发酸，他就像是一条被侵犯领地的公狗，可他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来。明明秦芷馨和他仅仅是熟悉的陌生人，方必先与她最深入的交流也不过是停留在某某游戏怎么卡BUG上。
但方必先看到秦芷馨和别的男生关系熟络的时候，心里还是会空落落的。
但这还不是方必先走神的主要原因，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杨启超。杨启超转校的消息像是一阵飓风挂过南实高的BBS和贴吧，杨启超这人如果不是因为秦芷馨，估计根本没人讨论他。论成绩，高一年级最好的是周辛树和陈苁蓉，杨启超虽然很厉害，但“季军”和“亚军”相比“冠军”都是籍籍无名。论相貌，杨启超生的又黑又粗，纯是个傻大个，和野人一般，平时穿的衣服要么土气要么丑。
可偏生他就能和秦芷馨走的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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