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但是“时间价值”更高的人，就可以从容的在时间银行出售1小时自己的时间，然后购入数小时其他人抵押的时间债务，并将其化为己用。
值得一提的是，每个人在生命的不同阶段的时间价值也是不一样的。
掌握资本的人，能调动的资源从来都是天文数字，哪怕年华老去，受到的影响也极小。
但是普通劳动者就不一样了，一个普通劳动者创造劳动价值的巅峰期就只有那么几年，等到年纪大了，身体机能衰退，时间借贷就不再能借出多少钱了。
奥丽薇亚·克莱斯托说得兴起，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正深陷审讯室的囹圄。
看她的气场，反倒像是处在华尔街的某间高级投行中，正在指着ppt给所有投资人画饼。
至于她说的那些金融工具，诸如什么因果债券，国运期货，时间信用违约互换，时间次级贷，还有发动战争做空时间债等等……缺乏金融知识的李山泽完全听不明白那些云山雾罩的单词 。
“行了，行了，克莱斯托小姐。”李山泽试图摆脱这幅可怕的时间资本主义蓝图，“这是谁的天才构想？”
眉飞色舞的奥丽薇亚·克莱斯托显然没听出来李山泽的“天才构想”充满讽刺意味。
“当然是我们时骸兄弟会的大巫师，迪郎·麦基先生！他甚至有望凭借这个贡献当选下一任联邦首席大巫师呢！”
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公正——时间和死亡——都有可能被这群时间巫师剥夺和践踏，李山泽就后悔，怎么他妈的就让麦基那个老小子跑了呢？
“迪郎·麦基先生，是个犹太人吧？”
“那是当然！除了犹太人，还有谁能有如此天才的构想！”奥丽薇亚·克莱斯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除了犹太人，还有谁这么缺德带冒烟的……英国佬虽然缺德，但是缺德的没有技术含量，想不出这种缺德的办法。
这番涉嫌违背美利坚最高秩序的话李山泽暂时没有说出口，他转移了话题，继续问道：“你们这个时间银行的计划投入实施了没有？”
“不，还没有，还在筹备中……不过我们把这个计划通过罗伯特·斯特罗曼的嘴巴传了出去，从目前的风声看来，好像大家都很有兴趣的样子。”
美利坚的金融资本殴打实体资本，这集我已经看过一遍了，没什么新鲜的。
李山泽对此毫不意外。
比起苦哈哈的研究永生，哪有从苦哈哈身上榨取时间直接永生来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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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加班的比较晚，今天只有一更，请见谅
141 湮灭
对李山泽而言，这番叙述中存在另一个问题。
这个缺德带冒烟的项目，由于实在是太缺德了，任何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有无穷利润的。
那么，为什么时骸兄弟会愿意把消息通过商业间谍放出去呢？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别想说什么找人分摊风险之类的蠢话来敷衍我。迪郎·麦基可是犹太人！犹太人可是属乌龟的！他们咬住的东西就没有松口的！”
在李山泽的逼问之下，奥丽薇亚只得说出实情。
“这个时间银行的项目实际上迪郎·麦基先生并不看好……最初只是为了用来欺骗安插间谍的那一方，也是为了调查究竟是谁安插了间谍。”
但是由于这个项目的前景太过宏伟，收益实在是过于可观了，消息走漏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倒是整个永生科技都被惊动了。
甚至目前知道时间银行这个项目的大人物已经并不局限在永生科技这个巫师集团之中了。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假项目也无奈之下变成了真项目。
李山泽觉得奥丽薇亚·克莱斯托的这番话不尽不实，其中细节有许多含糊不清。
然而哪怕是李山泽和凯特的再三盘问也没能得到更详细的信息。
李山泽猜测多半是这位克莱斯托小姐的级别不够——如果不是她负责反“商业间谍”，恐怕这些内幕她都无从得知。
但是不管如何，这个项目的前景实在是太可怕了，尽管他并不怎么把异世界美国人的死活放在心上，但是他出于人类的本能还是想要搅黄这个项目。
“所以你们整个永生科技都把资源投入进来了吗？”李山泽问道。
既然想要破坏这个项目，那么首要问题就是明确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在李山泽的追问之下，奥丽薇亚·克莱斯托选择了将她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不，因为时间银行主要是时间系巫术，所以主导者还是时骸兄弟会，其他学派对这个项目的投入都是比较有限的，而西雅图分部则比较冷淡，干脆没有过问……”
“你不是说各方面都很感兴趣吗？”
“哼，很难说他们究竟是对这个伟大的项目感兴趣，还是对破坏这个伟大的项目感兴趣。”
在克莱斯托小姐的解释之下，李山泽这才明白，原来各方面感兴趣归感兴趣，但是这里面还涉及一个路线之争的问题。
不管是物质基要派还是意识永存派都已经在研究中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在这个过程中已经产生了无数的利益小团体和各种派阀，路径依赖本身就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再加上时骸兄弟会这个时间银行的构想则干脆绕开了所有人——这个构想几乎是完全建立在时间系巫术的基础上的，把其他学派都撇开了。
所以现在大部分知晓内情的高级巫师和大巫师都是处于一种矛盾的心理当中。
他们又眼红永生和时间银行可能带来的收益，又担心主导这个项目的时骸兄弟会可能攫取太多的好处。
本来因为时间系巫术的艰涩和凶险，时骸兄弟会在九大学派中属于人数最少，声势最弱的学派。
但是迪郎·麦基在搞出这个时间银行的构想之后，时骸兄弟会一下子壮大了许多，吸引了还没有跟其他学派捆绑死的少壮派巫师的加入。
对其他学派而言，被时骸兄弟会吞并，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存在性危机呢。
至于吸引来的这些少壮派巫师里面有多少是其他学派的卧底，又有多少对迪郎·麦基怀着“彼可取而代之”的野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里，李山泽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凯特也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她质问道：“为什么能一下子吸引这么多年轻的巫师？他们单纯是被项目前景所吸引的吗？还是你们用了其他的手段？”
“呃，是因为麦基先生放出了风声……”
“什么风声？”
“麦基先生说这个项目涉及的时间巫术过于复杂，所以需要一个年轻的天才巫师来作为项目的带头人。”
“这个被选中的年轻天才巫师会得到资源的倾斜，也有望被培养成为将来的联邦首席大巫师。”
听到这里，李山泽笑了。
这个所谓的联邦首席大巫师不就是迪郎·麦基找上门来对夏莉画的饼吗？
李山泽原来还觉得迪郎·麦基找到夏莉的行为有些突兀，现在看来，这个老小子是对每个巫师都这样画饼啊。
这也让李山泽暂时放下心来。
看起来，这个老东西通过商业间谍把风声放出去根本就没安好心。
这个时间银行的项目八成只是个唬人的ppt，纯粹用来放烟雾弹的。
“所以，这个时间银行的项目只是个骗局，对吧？克莱斯托小姐？”李山泽微笑着问道。
没想到克莱斯托小姐的情绪非常激动，她气得涨红了脸。
“骗局？”她的声音骤然尖利起来。
她尝试着站起来，腕间的手铐浮现着魔法的辉光，紧接着，这副金属手铐在时光的锈蚀之下变得锈迹斑斑，然后被她那双纤细的双手轻松挣开。
“你们这些时间的短视者！根本不知道这是多么伟大的构想！”
她指着李山泽，跳脚大骂道。
她表现的就像是一个被侮辱了信仰的狂信徒一般。
毕竟巫术本质上还是唯心的，一旦涉及到巫术本源，与信仰本身就没什么区别。
盛怒之下的奥丽薇亚·克莱斯托身上的巫术波动已经覆盖了整个审讯室，不过这并不是她自愿的，而是狂怒导致的失控。
凯特注意到审讯记录本的纸张正在时光的波动中衰朽，缓缓退化成中世纪的羊皮纸，而墨迹则重组为古腾堡的活字铅板。
然后奥丽薇亚·克莱斯托的身形猛地一晃，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紧接着，神情困顿的坐回了审讯椅中。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时光长河在你身上总会受到扰动？”她脸色苍白的看着李山泽，面露惊恐。
随着她话语的落下，她的左半身的皮肤变得像婴儿一样娇嫩，而右半身则迅速的老化，看起来像是百岁老妪一样枯朽
她的躯体此刻成了创世纪与启示录交战的圣殿。
最令李山泽感到惊心动魄的是她的那张被时间撕裂的面容。
她的左眼如同阳光下蓝宝石一样明亮闪耀，睫毛纤细而灵动。
右眼却变得浑浊不堪，无神的如同冷库中被冰冻了半年的死鱼。
她颤抖着，声音如同从两个不同的身体中传出的，一半洪亮如同婴儿的初啼，一半衰朽如临终的老妪。
“哈哈，哈哈哈哈！时骸终局，时骸终局——”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紧接着，沙漏破碎的声音响起。
奥丽薇亚·克莱斯托的身体彻底撕裂，就这样一分为二，然后，分崩离析成灰烬的碎片，没有留下一点点血肉。
“她是想对你施放时间巫术，然后受到了干扰，结果自己被巫术反噬，就这样死了。”
凯特叹了口气，然后扭头打量着李山泽，似乎想要将她的主人重新看清楚。
“为什么你能干扰时间法术？”
可能是因为我来自不同的时空吧，自然而然的就干涉了他们那原本平稳的时光之河。
李山泽心中有了初步的猜测。
不过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将目前还不算成熟的猜测说出口。
“谁知道呢。看起来，我们需要寻找新的突破口才行了……至于她的儿子吉米·克莱斯托，总不能真的送去天主教会寄养吧？”
这时，两人身后的单向玻璃被猛地敲响。
“小吉米忽然间不见了！”夏莉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他原本就在我面前看童话书，结果就那样忽然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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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追查
就像夏莉所说的那样，那个六岁大小的孩子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地板上还躺着他消失时手中捧着的那本《爱丽丝梦游仙境》。
“他就是忽然一下子从我的眼前消失了！”夏莉比划着，“我没察觉到任何巫术的波动！”
不管是调取监控，还是向费城警察总署的人询问，都没有任何吉米·克莱斯托离开的迹象。
这个六岁的孩子就那样忽然之间蒸发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李山泽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奥丽薇亚的湮灭导致其生育行为从未发生，儿子因‘祖父悖论’被时间线自动修正？”
他回忆着之前看过的科幻片，开着脑洞。
但是李山泽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没道理啊，我们所有人都记得他存在啊，如果是时间线自动修正，恐怕吉米·克莱斯托就根本没存在过吧？”
这时，凯特坐在电脑前招呼道：“来看这个。”
李山泽和夏莉闻声走了过去，凯特将屏幕向两人的方向一转。
“吉米·克莱斯托，六岁……这是什么？”夏莉看着满屏的记录，好奇的问道。
“就诊记录。”凯特用手在屏幕上指了指，“这些都是。吉米·克莱斯托从三岁就被诊断出白血病……”
“是啊，病情很严重，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很难活过五岁，能活到六岁真是个奇迹。”李山泽看着屏幕中的诊断书，感叹道。
“你、你怎么看？”
凯特先是下意识的看向李山泽，面对李山泽的目光，她的心中没来由的一虚。
于是她连忙又移开视线，看向了夏莉。
夏莉没能察觉凯特的异样，她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在想，那个时间银行或许不仅仅是蓝图？”
李山泽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大规模的时间借贷和设置时间金融工具或许很麻烦，但是这些时间系的巫师，总有办法使用巫术让自己亲近的人多活一阵子吧。”
“尽管‘时间银行’是个庞大而复杂的工程，但是这个项目都推进了近两年了，我想也不会一点进展都没有，哪怕是画饼，也得画得似模似样才能骗人投资。”
“我猜想，应该是奥丽薇亚·克莱斯托使用了某种‘时间贷款’，将自己身上的时间转移给了自己的儿子，这才让小吉米活了下来。”
“但是当她本人被时间巫术反噬所湮灭之后，她的时间贷款自然就到期了，小吉米不得不进行清偿，所以才消失的如此彻底。”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奥丽薇亚·克莱斯托对时间银行这个项目的狂热，或许，在她看来，这是拯救她绝症儿子的唯一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