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还是说，你真是什么上流人物吗？
麦基可不知道自己缺乏这方面的消息让李山泽对他的身份产生了鄙视。
他还在摇头惋惜呢。
“我猜你说的这位神明是北美的土著神明，是泛灵论中常见的那种。”
“唉，真可惜啊，我其实一直对这些神明很感兴趣，想亲自拜访一下祂们，好知道神明的时间观。”
“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眼皮底下就有这样一位，当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又来不及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麦基连着说了三个可惜，看得出来，他确实感到十分惋惜。
“说回正题吧。李先生提到过，祂是神明化作红杉，不是天然的红杉，这在根蔓密教中是相当被鄙视的存在。”
“鄙视？”李山泽疑惑不已，“我还以为他们会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呢。”
“不不不，根蔓密教的那些疯子只崇拜植物，而任何试图化身为植物的，哪怕是神明，也会受到他们的鄙视，认为这只是冒充植物，是虚假的植物。”麦基叹气道。
“等等，他们的终极目标不是在‘大绿化’中进化成光合作用的植物吗？结果他们还鄙视这种‘进化’？”
李山泽越发觉得根蔓密教的癫佬不可理解了。
“是啊，这就是自恨嘛。”麦基叹着气说道，“不要试图理解这些疯子，如果我们能理解这些疯子，我们也就疯了。”
一说到自恨，李山泽倒是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这跟前世见过的润人简直是一回事嘛。
许多润人哪怕是润过太平洋了也依然自恨，认为自己不是天生犹太盎撒婆罗门。
哪怕把自己打扮成犹太盎撒婆罗门，说话、做事、谄媚的假笑都像是个婆罗门，但是他们仍然深恨自己的血脉和肤色。
润人跟这些恨自己不是植物，希望自己变成植物的根蔓密教的癫佬根本就是一回事嘛。
一想到这些癫佬的精神内核是润人，李山泽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完全不把他们当一回事了。
不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润人嘛，我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完全不足为虑，甚至都称不上是麻烦。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润人在1991年后怎么样了……
思维稍稍发散了一下之后，李山泽不再关注根蔓密教的癫佬，而是把话题又转了回来。
“我要说的是，我们正在追索与这位神明有关的线索，麦基先生，或许你曾听说过？”
“什么？”
“刚才这个问题被岔开了，我就再问一遍。”李山泽指了指脚下那片空地，这时，伪人之前留下的那些残渣已经彻底消散了。
“我想知道它幕后的主人是谁，我们还有点东西寄放在他那里，我得找他要回来。”
李山泽笑眯眯的问道。
“如果我能调查出来，一定给你一个答案。”麦基严肃地说道，“想要从我们的实验室跑出去，需要严格的配合才行。”
“我最怀疑的，就是我们这个虚拟圣女项目的合作方，精神和意识学派的妄心结社。”麦基认真的回答道。
189 妄心结社的线索
麦基这倒是很常规的推论。
李山泽点了点头。
又是什么记忆备份，又是什么人格植入。如果说这里面没有妄心结社的参与，那反倒才奇怪。
然后麦基又摇了摇头：“只可惜，我还没抓到他们的尾巴。这些家伙狡猾得很，实在是很难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面对麦基近乎推诿的言辞，李山泽险些失笑。
你刚才不是还口气很大，把法律看作炼金术和菜单的吗？怎么到了妄心结社身上就开始讨论证据了？
不如干脆点，直接说这个妄心结社势力庞大不容易得罪就好。
不过李山泽才不怕得罪这个妄心结社。
倒不如说，对这个异世界的中国一整个国家都使用了意识屏蔽，这样的法术究竟是谁主持的，简直一目了然。
如果想要回到这个世界的中国去看看，李山泽觉得自己早晚要跟他们对上。
而且考虑到“中国”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对这个世界美国人的杀伤力，李山泽觉得那些操弄意识的家伙说不定更加害怕自己。
既然如此，这个妄心结社也就没什么可怕的。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因此，尽管将妄心结社视作土鸡瓦狗，但是作为几乎必须要打倒的敌人，李山泽还是打听起了妄心结社的细节。
然而麦基却大摇其头：“妄心结社一向是最为神秘的，毕竟那涉及对意识最直接的操弄，哪怕是在巫师中，对他们都是提防大于合作的。”
“一旦被他们渗透影响，卡尔文·霍普就是个现成的例子。”麦基叹了口气。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毕竟巫术本质上仍然是唯心主义，那么直接操弄意识的巫师当然会被其他巫师所提防。
只不过由麦基这么一说，就前后矛盾得很。
李山泽皱起眉头：“你不是说虚拟圣女薇薇安，也是你们时骸兄弟会与妄心结社的合作？”
麦基摇头：“我指的合作是永生科技与妄心结社的合作 ，并非时骸兄弟会。”
“而且这属于远程合作，我接触到妄心结社的唯一一个人就是韦斯特·洛肯——也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光头巫师。”
“当然了，现在看来，他应该叫做罗伯特·斯特罗曼。”
“哪怕我一眼看出他是个傀儡，却甚至都不敢安排任何有可能能真正接触到内部资料的岗位给他，只是让他负责安保。”
李山泽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个光头巫师是个安保主管呢。
也怪不得自己开枪打死他的安全主管，眼前这个大巫师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曾经有一次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提起了自己打死了他的安全主管。
“至于奥丽薇亚·克莱斯托……”麦基摇头道，“这个女人一贯野心勃勃又自作聪明。”
“她被时间银行这个概念给迷住了，根本不知道有因必有果，向未来借贷，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到这里，麦基脸上的表情抽搐，因为他消失的左手又开始幻痛了。
为了摆脱时空乱流，他向未来借贷，代价是自己的左手。
“奥丽薇亚一直央求我，想要做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哪怕我对她解释了这只是拿出来糊弄人的项目，时间银行这个项目哪怕真的推行下去，所有参与其中的人最终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人当然可以透支未来，但是当‘未来’成了‘现在’，被‘过去’透支的‘现在’也就不存在了。”
麦基摇头叹息道：“一个时间系的巫师，应该更懂得过去和现在的力量，要更小心翼翼的接触未来，但是奥丽薇亚·克莱斯托却百无禁忌。”
“她只是怀疑我不够信任她，所以才不让她接触这么好的项目。”
“为此，她不惜与韦斯特·洛肯调情，甚至表演出一副恩爱的未婚夫妻的模样，就是为了套取妄心结社的情报以讨好我，试图能够成功加入时间银行这个虚无的荒谬的项目。”
“甚至连她已经结婚了，连儿子都好几岁了这种事，都成功瞒住了几乎所有的同事和韦斯特·洛肯。”
想想还真令人感慨，奥丽薇亚·克莱斯托和韦斯特·洛肯，这一对根据FBI的调查，确认在永生科技中非常恩爱的未婚夫妻，一个有着自己的孩子，感情是假的，另一个干脆连人都是假的。
李山泽回想着那天在停尸间亲眼目睹的奥丽薇亚·克莱斯托伏在韦斯特·洛肯尸体上痛苦哭泣的模样，再一想到这些都是表演，不由得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瞒住时骸兄弟会的巫师可不容易，为此她甚至对自己的儿子做了巫术改造，让预言法术无法预言她的儿子。”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实力确实出众，我其实一直属意她来做我的接班人。”
“但是对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进行巫术改造，这可就犯了我们时骸兄弟会内部的忌讳。”
怪不得她见到凯特就逃跑呢，本来有个儿子也不算多大的事，以调查产业间谍的名头就可以对付过去。
但是如果这导致所有同事都知道她对儿子做了什么的话，她恐怕就很难立足了。
“当然了，我们的规矩只是用来自肃的，正是因为时间系巫师要更严肃的对待未来。别人干什么，我们管不着。”
这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他不干涉韦斯特·洛肯的事情。
“从我发现这一点之后，就对她彻底失望了，尤其是她的孩子被她改造的相当极端。”
“换言之，她的儿子在时间线中，唯一的锚点就是奥丽薇亚本人。”
“既然奥丽薇亚对你释放了时间系的巫术被反噬，那么她的儿子应该也已经消失了吧？”
麦基叹息的更厉害了：“那是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啊。”
李山泽觉得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应验了麦基的话，奥丽薇亚·克莱斯托押注未来失败，最终导致彻底失去了未来。
麦基没说的是，他物色接班人确实看中了夏莉。
因为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李山泽身旁的女人不可能做时间系的巫师——那跟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老巫师压下心中的些许唏嘘，将话题转了回来。
“扯远了，我拿韦斯特·洛肯举例，是想说明妄心结社是一个秘密结社。”
“他们也知道除了一般人，巫师也会对他们进行提防，所以一般会伪装成常人或者野巫师。”
李山泽疑惑道：“为什么不混入其他的学派呢？”
“混入其他学派的比较少，因为难度较大。从巫师的角度来看，只要有心的话，很容易从一个法术的种种细节中溯源，从而找到施法者大概的锚点是什么。”
说到这里，麦基冷笑起来。
“不过考虑到他们已经能做到人格植入这种事了——尽管植入的只是个AI，但是新一轮的排查确实有必要了，我会写亲笔信给其他学派的大巫师，通知他们警惕内部。”
虽然写信这办法看起来老派，但是一名大巫师的亲笔信无意也凸显了重视和事态的严重性。
李山泽并不怀疑麦基跟上时代的能力，这个老巫师尽管看起来老，但是思维还是很新潮的，他甚至在研究虚拟主播——薇薇安毫无疑问也是一种虚拟主播。
“实际上，在我看来，虚拟圣女薇薇安这个项目只是永生科技关于赛博永生和意识上传的一种探讨。如今这种可能性基本上否定了。”
“只是。”大巫师笑的越发冷厉了，这时他才真正表现出一个学派的大巫师的气场，“妄心结社的那些苍蝇另有目的啊。他们竟然想要毁坏我们学派的圣地。真觉得老麦基是个好脾气吗？”
李山泽趁机拱火：“你打算怎么做？去妄心结社的圣地大闹一番？”
“我很想这么做，但是很可惜，目前还做不到。”麦基摇了摇头，“我费尽周折，也只弄清楚了妄心结社的圣地的名字。”
“这个圣地的名字叫做‘集体无意识深渊’，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连现实中的入口都找不到。”
李山泽将这个名字记下，他觉得阿莱茜娅和艾拉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毕竟她们两个，一个是魔鬼，另一个是小精灵，都是幻想生物嘛。
只是，艾拉能够利用善意，而集体无意识深渊看名字就感觉很凶险。
说不得，还是要从阿莱茜娅那里得到突破口。魔鬼嘛，总是跟恶意有关的。
想到这里，李山泽又觉得有点奇怪了。
为什么对应善意的不是天使呢？按照刻板印象而言，不是天使和魔鬼才形成善恶二元对立的吗？
既然是幻想生物，不是更应该符合刻板印象才对吗。
难道这个呆呆傻傻的小家伙其实是天使？
李山泽看了看呼呼大睡的艾拉，将这个可能性抛在脑后。
凯特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李山泽将这个问题也记在心中。
这时候，麦基也已经说的有些词穷了。
我提供了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有方便FBI结案的，有对巫师进一步介绍以丰富FBI知识库的，难道还不足以让这个FBI探员完成他的KPI吗？
他怎么还不离开？
真是个该死的贪得无厌的混蛋小子！
麦基在心中叹了口气。
作者的话： 感谢书友2462704877的打赏、月票与推荐票
感谢原声辣鸡的催更票与推荐票
感谢书友30600563、银之十三、北极熊、小苹果112633、风华哥哥、是阿吉啊的推荐票
190 五分之三手铐
李山泽显然也知道麦基有问必答，是想利用这些信息来作为报酬。
不过他一直做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深莫测的模样，这让惯于依赖预言法术的麦基心里没底。
麦基觉得，如果自己不出点血，拿出点真正的好东西出来，李山泽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