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考虑到这里是什么地方，李山泽立刻就确认了：“这是棉花种植园里黑奴的颅骨。”
“不，到、到处都是！”夏莉结结巴巴的说道。
棉花田里到处都是黑人奴工的尸骸有啥好奇怪的吗？说不定这些黑人奴工的血肉还滋养的棉花生长更旺盛了呢。
这都是北美盎撒反人类匪帮的大缺大德啊。
这话当着夏莉的面说未免就有些指着和尚骂秃驴了，所以李山泽还是将吐槽咽了回去，只是伸出手，揉着夏莉的脑袋，缓缓地安抚夏莉。
紧接着，李山泽就意识到了不对。
为什么黑人被奴役了四百年，我提到黑奴的第一反应却是地狱笑话呢？
这甚至还是在我亲眼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尸骨之后？
是因为上网上多了所以变缺德了吗？
不，恐怕是因为逆反。
民主党的吹鼓手们孜孜不倦的鼓吹这些东西，都成了正确八股的陈词滥调了。
在密集的信息轰炸之后，起到了过犹不及的效果。
这反而让人脱敏，结果下意识的忽略了白人在这其中的罪孽。
李山泽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白人的阴谋或者共济会的阴谋。
倒不是说白人没有这么坏，而是李山泽认为白人没有这么聪明，也没有这么大的凝聚力。
这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李山泽并不相信除了列宁式政党以外，其他松散的组织结构能凝聚起多大的力量——哪怕列宁式政党，草台班子的时候都不少。
而在贩卖种族赎罪券的过程中，白人掌握的宣传机器在凭借本能在对这件事进行了200%的执行。
本意就是坏的，结果执行的更坏了。
误打误撞的起到了相当糟糕的效果，白人并不想反思——只有东亚的黄种人擅长三省吾身，美洲大陆的那些新教徒白人都是讲究因信称义的。
而黑人也并没得到真正的道歉与补偿，甚至在这种轰炸之下，连李山泽这种对此原本立场上客观中立的应该站在受害人一边的黄种人都下意识的产生了逆反心理。
能把一件原本看起来是好事的事情办得几乎所有人都不满意，只有那些卖赎罪券的新时代诵经师傅得到了自我满足。
不得不说，白人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极度的自私自利，天生就具有把任何事情搞砸的能力。
就在李山泽神游天外的功夫，夏莉已经被他安抚下来了，她舒服的眯着眼睛趴在李山泽的怀里，就像是被捋顺了毛的小猫一样乖巧。
而艾拉这时也落了下来，她趴在李山泽的脑袋上，打断了李山泽已经开始跑偏的思维。
“怎么，有什么发现吗，艾拉？”李山泽收回思绪，问道。
小精灵困惑的说道：“怪事！这片棉田看起来到处都没什么差别啊。唔，艾拉大人飞得远一些再看看！”
“等等，你别飞远了找不着我们。”李山泽连忙叮嘱道。
“不会的，放心好了！李山泽去哪里艾拉都不会弄丢的~”小精灵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保证，然后她拍打着翅膀，飞远了。
趁着艾拉侦查的工夫，李山泽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这里的手机信号已经不再是Trinitas，变成了无信号。包括原来连接的GOD_WIFI，也已经连不上了。
是啊，尽管黑人们大量的皈依上帝，但是棉花种植园并不属于上帝的服务区。
李山泽心中不无讽刺地想道。
等等，这里是意识空间，甚至是刻板印象空间……
李山泽忽然产生了一个猜想，于是他把手机放到了夏莉的手里。
夏莉一脸茫然的看向李山泽，不知道李山泽为什么会突然把手机塞给她。
然而，奇迹出现了。
手机刚一塞到夏莉的手里，它很快就显示出了Trinitas的字样，紧接着，手机也重新连上了GOD_WIFI。
这是巧合吧？
李山泽试探着把手机拿回来，信号消失。
将手机塞回到夏莉手里，信号重新连上了。
经过几次测试，结果如出一辙。
“夏莉，你祖上是欧洲哪里的？”李山泽好奇的问道。
“呃，我是法兰西人，听老师说，我的祖辈是法国西南部朗格多克山区的猎人。”
哦，原来不是上帝不在服务区，祂老人家的威能无远弗届。
而且祂老人家的爱也无比广博，夏莉这种完全不信仰上帝的异端巫师都是祂的服务对象。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夏莉是法兰西人嘛，法兰西人都是天主孝子。
只是我作为有色人种，在棉花田里不属于上帝的服务对象而已。
李山泽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来，打开它，看看有什么新消息。”李山泽指着屏幕上那个TeleGhost的图标，指挥着夏莉打开它。
夏莉笨拙而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戳开软件。
发现这个软件里依然一片安静，没有收到任何来自艾蔻或者安洁的新消息。
“这究竟是？”夏莉低着头快速的扫过这些聊天记录，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是我跟那位艾蔻·克劳利的黑客小姐的聊天，在进入意识空间之后，在安洁的帮助下，我收到过一次她们的信息。”
李山泽言简意赅的解释道：“现在看来，还是得你来拿着手机才行，避免再错过什么消息。”
“哦！好的，我会努力的！”夏莉听到李山泽让她保管手机，负责与安洁联络，情绪不由自主的高涨了起来。
“来，我教你打字，你戳这里，就能把键盘按出来，然后这些是字母，这个是空格……”
李山泽耐着性子手把手的教起夏莉打字。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李山泽还不确定要在寻找卡尔文·霍普的路上消耗多少时间。
如果在这段时间里，让夏莉能简单的与艾蔻聊一聊，也有助于向安洁和凯特寻求帮助，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对，还有格蕾，这里毕竟是意识空间，有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规则——就比如在这棉花田里上帝只服务白人，简直像是规则怪谈了。
而律师，都是玩弄规则的高手。
然后李山泽一拍脑袋，对了，规则！
谁说向上爬就一定是空间上向上爬的？什么？卡尔文·霍普说的？
他是个人格分裂者！是精神病患者！我是被他误导了！
向上爬本身就是指社会地位的提升。
除了个人的奋斗之外，也可以考虑历史的进程嘛。
李山泽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办法，现在就等飞远的艾拉再飞回来了。
这时，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TeleGhost上，艾蔻发来了最新的消息。
163 到达第二层
艾蔻：奇怪。
艾蔻：你那边理论上不应该信号这么不稳定才对啊……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想到的。（思考）（思考）
艾蔻：你那边连上TeleGhost的时候，用的谁家的信号？（好奇）
艾蔻：你什么时候能再连上，记得告诉我。
李：你好，艾蔻，我是夏莉。
艾蔻：啊，你好，夏莉。（爱心）（爱心）
艾蔻：你们现在还好吗？
李：我打字很慢。
艾蔻：我记得你之前是不用手机的……你是刚学着用手机吗？是在试着打字吗？是不是觉得这个键盘的布局很奇怪？字母分布毫无规律？
艾蔻：其实是刚发明打字机的时候，因为机械寿命不长，为了防止打字过快卡住键盘，所以特意设计了让人打不快的键盘布局。（捂嘴笑）（捂嘴笑）
艾蔻：不过现在既然能连上网络了，为什么不试试语音识别呢？让李教你。（大拇指）（大拇指）
李：啊，原来可以直接把说话的声音转化成文字吗？真是太方便了。
艾蔻：嘿嘿，方便吧？（得意）
李：嗯，你真是太聪明了，艾蔻。
李：对了，李说需要你把亚伯拉罕·林肯总统的《解放奴隶宣言》全文转发过来。
艾蔻：啊？你们不是在那个什么影子空间当中吗？怎么忽然要这种东西。（疑惑）
艾蔻：（点击查看《解放奴隶宣言》）
李：谢谢你，艾蔻。我们现在在一片广袤无垠的棉花田里。
李：对了，李说这里真正的名字是意识空间，不是影子空间。
艾蔻：意识空间？（灯泡）（灯泡）
李：就是……（对意识空间的一系列解释，同时对现状进行了简要说明）
艾蔻：啊！怪不得呢！我就一直奇怪，为什么你们在那个什么影子空间里手机还能收到信号！
艾蔻：我可不相信AT&T、Comcast或者Verizon这些资本家还能把基站修到什么影子空间里去。（鄙视）（鄙视）
艾蔻：如果是意识空间的话就不奇怪了。而且你们还是在费城，现代人潜意识里就是到处都有手机信号的，你们能收到信号再正常不过了。（一条表情神似恍然大悟的哈士奇）
艾蔻：不过这样反而更奇怪了，为什么你们那边的信号那么不稳定？（思考）（思考）
艾蔻：你让李山泽打开一下Trace功能，我想要追踪一下你那边的数据包。
李：这边有事，等一下再联系。
艾蔻：好，你们千万要小心啊。（关心）（关心）
夏莉将手机交还给李山泽，看向了飞回来的小精灵艾拉。
艾拉飞了好大一圈依然神采奕奕，但是神情充满困惑。
“哇啊啊！那个黑大个子就是个骗子吧！这里的棉花田仿佛无边无际！根本看不到尽头！”
“艾拉还试着向上飞去，但是马上就飞到顶了！尽管那里是天空，还有风吹过，但是好像有个隐形的天花板在拦着艾拉似的！”
“艾拉用力向上飞，还撞了一下头呢！”
小精灵落在李山泽的肩头，还伸手捂住脑袋，比比划划地大声抱怨道。
“玻璃天花板嘛，美国的变种种姓制度。”李山泽摇了摇头，对意识空间出现玻璃天花板并不意外，“我已经有了猜想，就让我实验一下吧。”
李山泽掏出手机，这时手机已经完全没有了信号。
毫无疑问，上帝又离开服务区了。
看着截屏保存下来的长截图，李山泽大声的读道：“自公元1863年1月1日起，任何一州内指定地区要是仍有蓄有奴隶，当地人们将视为反叛合众国政府。一切被蓄为奴的人应该获得自由，并永享自由……”
当李山泽高声朗诵出“所有被蓄为奴隶者，即日起获得自由”时，他一下子变得光芒万丈。
如今，李山泽就像是太阳一样，用灼热的光辉照耀着周围的一切。
夏莉下意识的伸手遮住眼睛。
艾拉顾不上继续捂脑袋了，她哧溜一声钻到了李山泽胸前的口袋中去。
大片大片雪白的棉桃在炙烤之下变得黝黑，甚至液化，变成粘稠的沥青，铺满了地面。
而失去了棉桃的棉花杆也扭结变形，有些逐渐生长成了破败的房屋，有些变成了商店防盗门的铁栅栏。
当光芒散去，这里已经不再是无边无际的棉田，而变成了黑人聚居区贫民窟的模样。
“哈，果然是这样。”李山泽满意的笑了起来。
“就像我猜测的那样，‘向上爬’只是个抽象概念。哪怕是利用历史进程向上爬。”
“从奴隶变成自由民，不说生活过得怎么样，至少在政治地位上确实是向上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