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木柏
“而你不仅要杀了他们，恐怕连一个安详的死法都不会留给他们吧？”
“你有没有想过，人们会试图阻止你与你为敌，那些被你视作善良的人，或许正将你当作比原肠动物更可怕的存在？一个世间最恶的魔王。”
“那些孩子感激你的保护，却也会在目睹亲人被折磨时，将你视为灾厄。”
她望着零依，目光沉静而清晰。
“你，打算怎么办？你将与全世界为敌，而且是你将这些无辜者推向了对立面。”
“这的确很让人困扰呢。”
零衣苦恼地轻叹了一声，但声音里却没有迟疑。
“只能希望他们能幡然醒悟吧，不然就只能再多杀一点了。”
“以一己之力杀死整个世界，就这个世界的水平来说，我还是做得到的。”
犹豫就会败北。
她的心、她的刀，全都一片澄澈清明，不会有一丝迷茫。
“......”
圣天子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仿佛坠入了万年冰窟。
手脚冷得可怕，那份寒意从指尖一直渗入心底。
“将他们一起杀了吗？”
“当然，因为有一点你说错了，当他们站出来保护那些害虫时，他们就不是无辜者了”
“他们以前没能力阻止、改变这些害虫，我能理解，我也不会怪他们，但到了清算的时候，他们还要替那些害虫开脱、包庇，那他们不就是这些害虫的同伙吗？”
“他们或许只是不忍心，或许只是想要保护重要的人，但害虫就是害虫，他们的包庇只会让这些害虫去伤害其他人。”
零衣的声音带着几分讽刺，“这和明知恶犬会咬人，还要放它出去咬人，有什么区别？”
“任何对恶的同情和手软，都会化作对无辜者的利刃，那根本不是什么温柔和善良，而是愚昧。”
她停顿了一下，“他们是恶的帮凶。”
“除非，他们能看管好这些害虫，在给予相应的惩罚后，我不会杀了罪不至死的害虫，但他们能吗？他们能保证不会发生恶犬伤人的事情吗？”
“当然。”零依轻笑了一声，“也不是说他们只要帮那些害虫说句话，我就要杀了他们，我还没有那么极端。”
“他们毕竟不是害虫本身，他们罪不至死，顶多将他们关起来好好反思。”
“除非对方无药可救，那就只能......杀了。”
帕秋莉凝视着零衣眼底的冰冷月华，忽然想起红魔馆的地下室——那里曾囚禁过伤害过蕾米莉亚的人类，但她从不用【害虫】这种非人的称谓。
比起零衣，蕾米莉亚这个吸血鬼，可能对人类都要更温柔一些。
因为这位，那是会给人开除人籍的。
不是说说而已，是打心底里觉得不善良就不是人。
“.....我大概明白了。”
帕秋莉微微颔首。
“你是混沌恶。”
“哎？混沌恶什么的就太过分了吧？至少中立善或者混沌善吧？”
“最后一个问题，你会以偏概全吗？”
“当然不会了，我的内心没有任何迷茫，因为我足够清醒足够正确，该死的是杀人犯不是人。”
“就算恶魔吃人，也不代表所有恶魔都该死，该死的是那些吃人的恶魔，我和不吃人的恶魔也可以成为朋友。”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嘛。”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吗.....这就是你的信条吗？”
看着零衣，帕秋莉感觉对眼前的人又有了更进一步的清晰认知。
“没错，我不是疯子，我针对的从来不是某个群体，而是某种事——某种令人厌恶、卑劣、唾弃之事。”
“如果针对的是群体，那么可能还会有人反驳我说难道XX就该死吗？确实，不管是什么样的群体，总是有特立独行的个体，可如果我针对的是事呢？”
“那么想要反驳我，就只会发生这种情况——一个人为了些许钱财满足自己的私欲，就将他人的至亲儿女盗走贩卖，然后这种人，还有袒护这种人的家伙，跑到我面前来说难道他们就该死吗？”
“你觉得有无辜者吗？我觉得这种事情连讨论的意义都没有。”
“明白了，你对善恶的确有着清晰的认知，所作所为都合乎逻辑。”
“没错！”
零衣点着头，略有些骄傲。
“那我就放心了。”
太极端了，不过却不是疯子，她清醒得可怕！
哪怕是她同情的孩子们，如果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挥刀。
而她认可的，哪怕是怪物，她也会去包容善待。
做的事情很疯狂，但她其实相当理智。
“那就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吧，只要不是太麻烦的事情也可以找我帮忙，毕竟我们现在算是队友了。”
·········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虚拟屏幕消失了，圣天子已经看不到零衣也听不到零衣的声音了。
此刻她独自呆坐在月光下，脑海里回荡着零衣所说的那些话。
零衣将自己的动机、理由、逻辑，都阐述得相当清晰。
她显然并不是什么魔鬼和疯子，她的一言一行的确在践行着正确，只是可能有些太正确了而已。
可，杀死所有迫害、怨恨受诅之子的人，那会死去多少人？或许真就和零衣所说的那样，全世界百分之90以上的人口。
对受诅之子的仇恨，最深的主要是被掠夺世代，他们亲身经历了那段被原肠动物屠杀的时光。
但因为受诅之子体内的确含有原肠病毒，再加上一些组织和个人的刻意引导，所以其他人大多也仇恨、排斥她们。
50.我什么世面没见过？这种杀神真没见过
“任何对恶的同情和手软，都会化作对无辜者的利刃，那根本不是什么温柔和善良，而是愚昧......”
零衣的话提醒了圣天子。
零衣的做法是会死很多人，但不忍心的时候就想想那些孩子吧。
想想，因为自己的心软，被放过的恶人在之后会怎样继续伤害那些孩子。
而且，届时她就是那些恶行的帮凶。
那根本不是温柔和善良，是在纵容、默许那些人继续伤害那些孩子。
“......”
圣天子抿了抿唇，目光渐渐坚定了下来。
这让她心中的迷茫、苦闷以及绝望，都消散了许多。
不过，真的要死那么多人吗？
恶行不应该被原谅，但肯定也有很多人罪不至死。
有的人并不是真的非常仇恨受诅之子，只是随波逐流地讨厌那些孩子。
还有的人，他们并不是像零衣大人说的那样，卑劣到对保护自己的英雄恶言相向，他们是根本都不了解那些孩子们。
不知道孩子们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孩子们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们也没办法去了解，因为各国政府其实都有刻意在掩盖这方面的信息。
她必须为此做些什么......
·········
“太棒了姆Q！”
“——！”
被突然抱住的帕秋莉猛地僵在了原地，就连那紫袍下的身体都下意识绷紧了。
活了数百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亲昵地抱了个满怀。
身体与身体之间的陌生触感，还有紧贴上来的气息，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了！可以亲亲抱抱，再来个举高高吗？”
零衣将脸贴在了对方的脸颊上，发梢扫过魔女敏感的耳垂，语气雀跃得像个孩子，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
“......”
帕秋莉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白皙的脸颊泛起了一抹肉眼可见的红晕。
紧接着皱起眉，一脸嫌弃地伸手去推零衣那不断在自己脸颊上蹭来蹭去的脑袋。
“别贴过来啊你这家伙......我们明明才刚认识吧？很熟吗？”
连身为挚友的蕾米莉亚都从来没有这样贴近过。
“还有——”她咬牙切齿，额头上隐约浮现出青筋，用那中气不足的柔弱声音娇喝道：“姆Q是什么奇怪的称呼？给我立刻忘掉！”
羞恼交加的魔女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用尽了力气却怎么也推不开这个没有距离感的家伙。
但魔女很快就发现零衣愣住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反正就是忽然看着她愣住了。
然后零衣马上就松开了她，又躲开视线脸色微红地歉然道。
“咳.....不好意思，我有些太兴奋了。”
帕秋莉，很可爱！
名为帕秋莉的魔女，本就有着远超常人的颜值与气质，在这之前帕秋莉还一直都是一副冷静、学者、神秘的感觉。
然后此刻，忽然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还有那羞恼的样子。
简单来说，前后的反差把零衣暴击了一下。
让她忽然想起自己是姛的身份了，这才马上拉开了与帕秋莉的距离。
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当然可以贴贴抱抱，因为心思是纯净的。
但有着别样心思的姛不行！
“......”
帕秋莉一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一边皱着眉不解地看着零衣。
她没看懂零衣现在的反应是什么情况，并且她也不懂零衣为什么会突然抱上来。
“至于这么兴奋吗？”
就在刚才，她帮零衣调制了一份特制的魔药。
魔药的效果很简单——增加感知力。
零衣将这魔药喝下之后就突然抱了上来。
“至于的。”
零衣一改不好意思的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感知到他人的恶，但范围很不理想，所以这个魔药帮了我很大的忙。”
恶之花可以感知恶，但实际上不好用，零衣暂时将其放在了仓库里吃灰。
因为恶之花感知的恶和她认定的恶不太一样。
比如说，只要杀了人，不管理由是什么，恶之花都会为此绽放。
这就很不合理了。
这么说的话，那她自己岂不是极恶了？但她杀的可都是坏人。